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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5:35 作者: 麟潛
「而且我是這次比賽的評委。」隨時可以給他的小甜心暗箱操作,這話不好當面說,梁如琢自己都忍不住發笑。
「搞一言堂啊。」文羚再次把頭埋進梁如琢肩窩,「那你給我安排個第八第九就可以了,不然記者採訪我為什麼得第一,我說什麼。」
「就說你有個好老公吧。」梁如琢低頭捉住他的嘴唇親了親,「正好現場直播一下我們的婚禮日期。」
文羚愣住,懵懵地笑,讓他別再瞎說了,會在朋友圈子裡待不下去的。
誰會和從別人床上搶來的髒東西結婚呢,再說他既活不久,也不會生孩子,玩玩就可以了。
也許是梁如琢的玩笑開得太真誠,文羚被他的眼神打動了,從而被撫慰,心靈得到片刻寧靜。
他十八歲就被包養了,還沒幻想過和小女孩拉小手,也沒嘗試過跟小男孩親小嘴,少年期的春心還沒開始萌動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直接跳過戀愛走進了墳墓。
結婚……這個詞陌生得文羚不認為它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過路的小鳥在窗柵上跳躍,落下的斜日把影子投到了文羚臉上,暖橙色的日光給雪白的床單塗上了溫柔的顏色。
梁如琢摸了摸文羚的頭髮。他說我一直沒有結婚,因為不想在這方面被任何人約束,我可以因此後悔,或者過得不好,但是不能讓自己一切痛苦都來源於別人而不是自己。
婚姻是兩個人精神的結合,首先出於依戀之情,然後才是愛情。
他願意收起爪牙把柔軟的腹部出來供愛人撫摸,甘心被套上馴服的枷鎖,智慧的人類把這種枷鎖做得十分精巧漂亮,於是馴服這件事變得浪漫起來。
梁如琢把戒指戴在了文羚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好,是在和他做愛時用頭髮絲量的。
「這是一個約束,證明我歸你所有。」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和你想像中有那麼點不一樣,請別離開我,我不會傷害你。」
第48章
48午後最是精神倦怠,拔了針之後文羚就睡著了,起初縮成很小的一個,手觸到梁如琢的小臂以後就把身體貼了過來,慢慢放鬆了四肢,亮晶晶的指環戴在無名指上。
梁如琢陪坐在床前,無聲地撫摸他右手的指尖,事已至此他再說抱歉也於事無補。
文羚剛戴上戒指時並沒有顯得特別快樂,而是有些苦惱地捏著它,再三向他確認,你真要和我結婚嗎?他耐心答應,並把對戒里的另一枚戴在自己手上,輕輕地勾他冰涼的手心。
文羚會這麼不安,都是因為他只戴過大哥的戒指。大哥的戒指意味著占有和圈禁,小孩子都討厭被管束。
這期間梁如琢的手機一直靜音,漏接了兩個電話,溫媛把待審核的圖稿發給他,三江源國家公園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匯聚了各行各業的頂尖人才,梁如琢負責為景觀設計把關,縱然報酬豐厚,同時還會收穫行業內名望,但不能否認這是個極為勞心勞力的漫長的差事。
溫媛請他回去一趟,他推脫說走不開。
很難說有什麼大事比政府作甲方的工程更重要,梁如琢把文羚受傷的右手輕輕放平,在他眼裡,哄文羚養傷這件事在日程表上顯得更急迫一些。
「你找人幫我送一趟電腦,我家小孩傷得很重,我得陪他。」
「好。你一直關注的項目有新進展了,下個月我讓leonard回洛杉磯面談簽合同,不妥當的話我去。」
「不用。我回去。」梁如琢刻意壓低聲音以免吵醒他,「他的簽證得提前……」
梁如琢的話音戛然而止。手機還在通話中,他忽然覺得渾身被冰凝凍了一下。
文羚鼻子裡淌出一股粘稠的血,雪白的枕頭被血跡泅出了幾滴印子。
護士來給他處理時文羚才迷迷糊糊醒來,看見梁如琢拿著他的ct結果站在病房外和醫生交談,臉色逐漸鐵青,文羚只隱約聽到一些複雜的專有名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病情不甚樂觀。
梁如琢在醫生的診室里待了很久。等待醫生回答時他渾身發冷,曾經有同事因急性白血病去世,一開始也在流鼻血。但要冷靜點,以他的資源找到匹配的骨髓並不難,移植成功是可以痊癒的。
得到的結果是病人長期生活在壓抑的環境,身上還留有一些陳舊的虐打痕跡,在具有嚴重抑鬱傾向的同時本身的心臟狀態不容樂觀,諸多原因下身體很容易產生病變,造成永久的損傷。繞了一大圈,醫生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這並不比白血病好到哪裡去。
「他還有多少時間。」梁如琢靠著椅背,雙手交握著搭在膝頭。
「積極配合治療的情況下,十年左右。」基本達不到。因為抑鬱病人比普通病人更加難以勸服,放棄求生的概率很高。而且沒有特效藥是針對這種情況的,病人需要的不僅是藥物,還有足夠的體貼。
配合治療的情況下也只有十年了,就算樂觀一點,十二年、十五年,最好的年紀掙扎在病痛中醫院裡,未免太殘忍。
梁如琢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病房,他站在門口,文羚已經穿好了衣服,自己一個人,一隻手。
他端著裹纏繃帶的右手,過來牽他的手:「我們回家嗎。」
梁如琢啞了嗓子。淡笑著把他攏過來,替他把紐扣繫到緊貼脖子的最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