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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5:35 作者: 麟潛
他也會強迫文羚去醫院,但這種病不是說治好就能治好,除了手術,醫生能囑咐的也就那麼多。文羚不愛吃藥,嫌吃藥胃難受,吃藥吃飽了就沒肚子吃別的了,梁如琢哄著他求著他,鬧急眼了就上手掰嘴,一邊安慰說乖寶貝聽話,一邊像餵貓那樣把藥片塞到他嗓子眼裡,仿佛在什麼事上都能嬌慣著他的如琢,在吃藥這件事上寸土必爭,毫無商量餘地。
梁如琢睡覺的時候偶爾會抱得他很緊,文羚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就掰開他的手指讓他松一點。
但那樣梁如琢會突然驚醒,半睜開眼睛困惑地看他,輕聲問:「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文羚決定還是好好吃藥。
因為如果他死後梁如琢會為他難過一年,那麼他希望梁如琢愛他。如果他死後梁如琢為他難過一輩子,他會希望梁如琢不愛他。
他發現如琢在給他辦美國簽證,但只當自己不知道,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如琢願意帶他離開,而不是像丟行李一樣隨手留下。
文羚忽然想要活久一點了,而且要認真陪如琢,他看起來很孤獨。醫生並沒有下定論,但文羚預想自己還有二十年的生命,野叔不需要陪伴,他要全部給如琢。
半夜隱約有人敲門,他在梁如琢懷裡睡得正迷糊,嗯了一聲,把頭埋進如琢懷裡。
梁如琢驀然睜開眼,拍了拍他後背:「乖,你睡。」
他坐起來,從枕下摸出一套指虎,披上風衣緩行至門口,沒有開燈。
一陣冷風颳動窗簾,窗戶是打開的。
梁如琢一驚,敏捷地向牆壁貼過去,不料竟有個黑影出現在他身後,一根鐵鏈突然纏在了他脖頸上,勒得梁如琢幾乎窒息,他用力扒著頸上的鐵鏈,給自己留出喘息的空間。
「哥……」
梁在野緊勒著他的脖子,袖箍下緊繃的肌肉幾乎要把襯衫崩裂。他按著梁如琢的頭撞在防盜門的虹膜鎖上,嘀嗒一聲電子音響過,外邊幾個保鏢破門而入直奔臥室。
「還知道我是你哥?怎麼就不記得你睡的是你嫂子?」
第41章
「哥……松點兒,你不會真想要我的命吧……」梁如琢左手青筋暴起,撐著頸上的鎖鏈讓自己得到喘息的餘地,右手緩緩向風衣口袋摸去。
「老子讓你活到現在已經對你不錯了。」梁在野扣住他的手腕,一腳踹在他膝窩,梁如琢猛地跪在地上,膝蓋骨幾乎被撞碎了,臉色倏然慘白。
「你媽的……」梁如琢反手抓住他的領口,整個身體像毛蟲一樣向上蜷曲,兩條長腿夾住吊頂的水晶燈,用力一拽。
傾灑的水晶珠和玻璃屑傾盆大雨一般砸了下來,梁在野立刻後撤了兩步避開鋒利的碎玻璃,梁如琢趁機扯開脖頸上的鐵鏈,一拳貫在梁在野胸骨上。
他下手更加陰狠,拳拳到肉打他哥剛痊癒不久的傷口,右手摸進兜里戴上了一套鋼刺指虎,每一拳下去都迸發著血花,濺落在整潔的牆紙和客廳的地板上。
梁在野連退了幾步,脊背撞在敞開的玻璃窗框下,喘息著用拇指抹去唇角的血沫,一把抓住梁如琢的手腕咔噠一聲擰錯了位,猛把人過肩摔在滿地玻璃碎渣上,膝蓋跪在梁如琢肩胛上用力向下壓。
「梁二,還打嗎?」
「這才……哪兒到哪兒……」梁如琢痛苦地單手撐著地板,三角形的鋒利玻璃緩緩刺進身體,血跡從傷口滲出,將身上的薄風衣浸染得血跡斑駁。
梁在野傷痕累累的手拿起一塊碎玻璃,尖端抵在了梁如琢右手手心上,「要手還是要嫂子?」
梁如琢深吸了一口氣,手肘狠砸在梁在野麻筋上,就地一滾翻身快速站起來,把卸脫關節的手腕擰了回去,從小腹上拔下一片帶血的玻璃扔了,撿起地上浴衣的白色綢帶,叼著綢帶一角一寸一寸纏緊受傷的手腕。
溫柔的臉變得兇悍暴戾:「你媽的我要羚兒……」
昏暗的客廳亮起了一盞小燈。
兄弟兩人停了手,往那一點光亮望去。
文羚提著臥室的夜燈站在走廊,光腳踩在地板的玻璃碎屑上,臉色和睡衣一樣雪白,茫然地望著他們。
他其實不怕黑,但和梁如琢在一起之後就越發懼怕獨自一人,也懼怕黑暗。如琢給他買了一盞星星形狀的夜燈擺在床頭,睡覺時也讓它亮著,隨時更換電池,讓它永遠明亮地陪著文羚。
文羚怔怔看著遍體鱗傷的如琢,心臟開始絲絲縷縷地疼痛。
他雙手都在發抖,腿在打顫,甚至無法挪動腳步。腳已經麻木了,感受不到鋒利的玻璃屑扎進皮膚,血不知不覺淌進碎玻璃縫中。
梁如琢看見他腳趾間在淌血,陰狠的眼神一下子像被打碎的水面一樣驚慌地柔軟下來,他腳步一動,幾個保鏢立刻圍了上來,其中有一個把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腰眼上。
梁如琢注視著文羚,目光深沉而渴待,如同沙漠中行走的旅人望著他遙遠的綠洲。
「過來。」他伸出手,溫和英俊的臉上多了一塊淤青,血順著指尖逐滴落在腳下。
只要他朝自己走一步,梁如琢就會把他搶下來,他敢把嫂子藏起來,就有自信留得住他,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身上多一個彈孔,他有得是方法帶他的小玫瑰脫身。
文羚丟下了那盞星星形狀的夜燈,踩著一地玻璃屑與梁如琢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