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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2:12 作者: 南綾
因為有了這筆錢,才最終令她決定了逃離的念頭。
買了三張長途汽車票後,她陪著媽媽在候車室等待,若瀾拿了零錢去買早餐。
她抱著包,握緊媽媽的手,轉頭看著候車室外。
細碎而美麗的冰冷雪花早已停了,雪下的不多,並未在地面積起,有很多人甚至並不知道昨夜曾下過雪。
枝頭殘存了些淡淡的水珠。而很快,那些水珠就會被太陽的熱力給蒸發。
一切,都不會留下痕跡。
只是,她知道,她心中的那場大雪不會停----它會延續到很多年後的未來……
「姐----」若瀾不知何時站在了她面前,他喚她,隨後遞給她一杯溫暖的豆漿,「姐,吃一點吧,這樣胃會舒服一些……」
「若瀾……」她抬起頭,他卻猛的呆住了,他顫著唇,在她面前蹲下,「姐……你,你在哭麼?」
淚水,一滴又一滴划過她的臉頰,落在在她黑色的羽絨服上,然後很快被吸乾,只留下濕濕的一小片。
哭了?
她觸著自己的臉頰,卻突然想笑。那麼堅強那麼努力那麼艱辛的自己,最後還是忍不住哭了。
為誰?
為艾沙多的陷害,還是為君汐淵的欺騙?
最後,她終究是沒有再見到他,終究是與他兩個世界的人。
她能騙的了誰?
自以為灑脫的說了再見,卻是真的再見,還是永遠不見呢?
而此刻----在她即將永遠離開這個城市的此刻,她竟還想著再見面。
一面,哪怕只是一面----最後再看一次那個男人的臉,狹長而深邃的可以把人吸進去的丹鳳眼;尖挺的鼻樑;帶著溫柔笑容卻喜歡調侃她的薄唇;黑色柔軟髮絲下閃著光芒的耳飾;還有他身上那股混合了香水味煙味的特殊氣息。
一切,都好想看一次。
哪怕他欺騙了她,不喜歡她,利用她……
「若瀾……」她抱緊面前的弟弟,伏在他肩上哭起來。
「若米,不哭……不哭……」一旁本來喝著豆漿的媽媽也急了起來,她伸開手臂緊緊摟著自己的女兒----這個自小便一力承擔全家的女兒,「若米……媽媽會乖的,會給若米做飯洗衣服……若米別哭……若米……」
親人的軟語低低的響在耳旁,在她聽來卻仿佛有些不真實。
「姐……我剛才打了電話給他----」他了解她,知道如果不打這個電話,她就這樣走一定不會安心,「他正在來的路上,姐----我們來賭一次,如果他在我們上車前出現,那你就留下;如果他沒有出現,那你就答應我忘記他,以後我們三個好好的生活!」
「若瀾----」她仰起頭,看著面前的小弟。他正朝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她一聲嘆息,跟著他一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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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候車室大門的時候,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顧周圍的目光,在整個候車室大廳狂奔的找起來,一遍下來----沒有……兩遍下來----也沒有……第三遍……第四遍……
汗水濕透了他黑色的軟發,他大聲的喘息,卻不敢停下來。他不停的找不停的找,候車大廳,汽車站台……狹長而漂亮的眼眶慢慢開始變紅,他咬著牙繼續找……
候車室大廳牆上的鐘已經指向九點二十五分。
他找了半個小時,而車子出發的時間則是九點十五分。
他明明就趕上了,為什麼找不到她!
若米……如果知道昨天在樹林時會成為他們的最後一面,那他無論如何也會追上去的!
他筋疲力盡的坐倒在某個位置上,修長的五指覆上自己的眼睛。
這樣子的分別,他不敢相信。
那個少女,那個無論如何都沒法成為公主的少女,努力而艱難挑起一家負擔的少女,時而令他憐惜時而令他氣惱的少女……就這樣離開了?
「發生了一些事,與艾沙多有關,具體太複雜,你以後可以自己去問那個心理扭曲的變態少女!我只想告訴你,我們乘坐九點十五分的汽車離開這裡,以後不會再回來,如果你想見姐姐最後一面,就來城南長途汽車站的候車室吧……」這是若瀾最後給他的電話。在那個關頭,他幾乎都亂了,他甚至忘記了若瀾其實並非若米的親弟弟,他也忘記了若瀾是多麼的喜歡若米----他只是立刻飆車而來。
而此刻,他卻錯過了她。
他不會知道,這時,在城北長途汽車站的某輛即將啟動的汽車上,一個短髮的少女正靜默的望著玻璃窗外。
她以為他沒有來,而他卻拼了命也找不到她。
所以,她得遵照自己的話,從此後忘記他。
他們都不知道,這一切,只是因為一個少年的私心與嫉妒----他不願放開他的姐姐,所以令一切劃上了句號。
這一年,他們兩個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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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他正式從F.A私立貴族學府離開。
據說離開的那天,校園裡的女生哭了一圈。而他卻連個笑容都沒給,只是發動汽車飛馳離去。
車子沿著整齊的道路前行,透過茶色墨鏡看去,天空的顏色似乎都不真實起來。車窗外,是熱鬧喧譁的運河公園,他不由自主的放慢車速,看著湖面上一艘艘不同顏色的鴨子船,他的心像是突然被某些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疼痛。
那天,他去了動物園,去了那家燒烤店,那家甜品屋,那間她非要拿回小費的餐廳,那家美容院……最後他又靜靜的回了F.A學府,獨自一人在枝葉荒蕪的樹林裡抽菸。
夜晚來臨的時候,他躺在學校錯層式公寓的二樓平台上,枕著手臂看星星。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有些不正常。
這個時間,他不該在這裡。以往所有的經驗告訴他,如果想讓自己快樂起來,他應該去酒吧,去聚會,去找一群朋友度過一個快樂的夜晚。
讓音樂、啤酒還有美女包圍自己。
但是,他卻不想這樣。
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不正常。為了那個如麻雀一般平凡的少女,他居然……都亂了。
他回憶在屋頂的那個擁抱,他開始後悔當初自己什麼都沒有說。那時,他以為他有很多時間,對於若米對他的情感自以為能一手掌握。
太過自信與自負,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來都不會後悔。
但這次,他知道自己後悔了。
而當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那個少女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
在她離開的那一天,他去了東島莊園,他見到了艾沙多。
艾沙多似乎也沒有料到她會離開,她覺得她是個怪人,因為她居然放棄了這裡的一切。她憤恨的撫著自己的面頰,那裡微有些紅腫,他大致能猜出紅腫的原因。
「你對她說了什麼?」他站在她面前冷冷質問。
「君汐淵,你怎麼還不明白?我早就說過她根本不是公主,那個王位不可能會是她的----」
「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他抓起她的手臂,只感覺自己的忍耐已瀕臨崩潰。
而這時,特拉恩正巧回來莊園大宅。
「特拉恩,我想你應該好好和的你孫女艾沙多談一下,我剛剛從她那裡得到了一個消息----」他瞥了眼臉色頓時煞白的艾沙多,緩緩往下說,「林若米她並非你的真正的孫女,實際來說,她可能只是某個計劃中的棋子,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另外,希望你早日找回真正的繼承人!」
丟下該說的話,他順便也向他辭去了F.A學府校董一職。
他是為若米來的,現在沒必要再留下。
在這之後,特拉恩看他孫女艾沙多的目光便改變了,似乎是突然明白了自己這個明媚的孫女是個怎麼樣的人。
據說後來,特拉恩親自開始派人去尋找真正的繼承人。
而艾沙多則被遣送回了費奧奧國,並在那裡同母親一起遭到了幾個丞相的密切關注。
而林若米,除了他之外似乎所有人都把忘了她。
他重新回去自己的公司,開始打理事業,晚上卻減少了許多交際應酬,包括之前最喜歡的酒吧活動。他並不是特意這樣,只是突然間開始厭惡起那些看起來美麗誘人,私下卻只喜歡錢與權勢的女人。他開始慢慢明白,沒有純粹的情感,一切都只是空乏,他開始慢慢理解他大哥與大嫂的那種牽絆。
然後,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
一個月,一年,春夏秋冬……所有的一切,都隨時間一點一點的成為了他腦海的一場記憶。
此去經年
四年後的夏天。
凡君商貿公司最近的業績又有大幅度提升,以這家公司職員的原話來說,原本不怎麼勤奮總以玩樂為先的最大董事的二公子在幾年前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於是乎改邪歸正,不再不務正業的泡妞為樂,而是真正挑起了整個公司的擔子。
業績在升,公司一派歌舞昇平繁榮昌盛,於是午休時間,大家八卦的閒情逸緻也越來越濃。
「老實話說,我們的二公子長得還真是漂亮,上次在電梯前遇到他,我不小心對上了他的視線,後來居然就傻站在那裡,連電梯來了都不知道進去,然後眼巴巴的看著他關上電梯門……」說這話的是來公司一年多的職員,大齡未婚,被電到在所難免。
「是啊,漂亮溫柔又能幹的單身貴族,誰都想幸運的成為那個灰姑娘啊,只可惜----二公子從來對女人沒興趣,不會是那個吧……?」另一新近幾個月的女大學生猜測。
「不知道別亂說!幾年前二公子可花著呢,對誰都放電,是個美女就想弄上床……後來不知怎麼轉性了,對公司的女職員都不多看,純拿那些美女當空氣!」一個職齡較長的已婚媽咪不滿的拋出話。
「前輩,你是不是在這家公司工作很多年了?」八卦圈中,一個正在泡茶的年輕女子好奇的問了句,她身材纖瘦,一頭長長的黑色捲髮。
「是啊,都八年了!」已婚媽咪感嘆一聲。
「那麼……你是不是曾經被二公子放過電,然後……」年輕女子問了個不知死活的問題,惹惱了那位已婚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