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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59:01 作者: 蔣牧童
    「爸爸。」溫璇喊了一聲。

    此時季文慶看著她,淡淡道:「你以為我老頭子是要吃了林惜嗎?」

    林惜不知道季爺爺要跟自己說什麼,但還是跟著上樓,進了書房。此時書房裡,季選恆還在,他見林惜進來,震驚地剛要說話,被季文慶一拐杖給哄了出去。

    「林惜,坐。」季文慶溫和地叫她坐下。

    林惜惴惴地坐下,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見季文慶,之前他一直在瑞士修養身體。

    季文慶看著她,柔聲問:「還有幾天該高考了吧?我聽說溫璇說,你的成績很好。」

    林惜想了下,「還算可以。」

    「可是你溫阿姨說你清華北大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老人語氣和善,讓林惜放鬆了下來。

    她說:「我會爭取考上的,不讓阿姨失望。」

    「清華北大確實是咱們國家最好的大學了。」季文慶點頭,直到他說:「可是如果MIT給了offer,有人不去,要選清華,你覺得這人是不是傻子。」

    林惜愣住。

    她呆呆地望向季文慶。

    「看來這件事,你是不知道的。」老人目光如炬,一下看出林惜的迷茫。

    他說:「我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傻子,居然出在我們季家。」

    林惜半晌,才回過神,她說:「您的意思是,季君行他放棄去這兩個學校?」

    季君行之前申請這兩個學校,她是知道的。當時他說是季選恆一定要他試試。況且每年國內被這兩所大學錄取的高中生,人數僅以個位數計。他安慰林惜,自己未必會被錄取。

    後來他什麼都沒提,林惜以為他是沒被錄取。

    她還怕季君行自尊心受挫,從來不在他面前討論這些。

    「你家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很同情,你放心,這件事季家一定會幫忙的。」季文慶望著小姑娘無助的模樣,嘆了一口氣。

    林惜此時心臟,像是被兩根絲線拼命扯著。

    勒地她喘不過氣來。

    「但是我希望你和阿行以後,能保持距離。」終於,老人再次開口。

    林惜抬起頭,麻木地望過去,這兩天她已經聽到了太多太多的壞消息。她問:「這是條件嗎?」

    季文慶看著她眼眶中的淚,搖搖頭,低沉地說:「這是請求,一個老人的請求。」

    林惜終於忍不住,她哭著問:「為什麼我跟他不可以呢?」

    是因為她家窮嗎?

    季文慶這一生遇到過太多的事情,他一下看透面前這個少女的心思,他問:「如果我說,我們季家願意花錢讓你也出國,讓你跟阿行一起去美國,你願意嗎?」

    願意嗎?

    不但能救爸爸,還可以讓別人花錢送她一起出國。

    「只要你願意,剛才那句話,我也可以當作沒說過。」

    林惜坐在椅子上,渾身血液一下衝進腦門。她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掌,有一個聲音拼命在她心底叫囂著。

    我願意。

    快告訴爺爺,我願意,我願意啊。

    她坐在那裡,整個人像是被撕扯成兩半,心底的那個聲音不斷地喊著。

    可是如果她說出這句話,公平嗎?

    剛才季爺爺用那樣的話跟她說,他說不是要求,是請求。

    因為他知道,自己什麼都給不了季君行,她只會成為他的拖累。今天她求了季家的幫助,她還能心安理得地再接受季家的資助,讓她出國?

    她不能。

    終於心底那個聲音消失了。

    季文慶望著少女如石像般僵硬在椅子上,他站了起來,拄著拐杖望向窗外,他說:「你看,你的自尊都不允許你這樣選擇。可是你不去,你覺得君行會去嗎?」

    「你這樣的孩子,把自尊看得太重。而阿行那樣的孩子,把你看得太重。曾經我也是一個開明的父親,想著只要我的兒子開心就好。可是到頭來,只落得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結果。」

    林惜離開的時候,溫璇緊張地問她,季文慶跟她說了什麼。

    她搖搖頭,居然還能笑著跟溫璇說:「爺爺只是問了問我成績的事情,還有過幾天要高考了,爺爺讓我別緊張。」

    溫璇似乎鬆了一口氣。

    季文慶站在樓梯上,聽到她這句話,半晌,只是嘆了一口氣。

    林惜這次是跟著季文慶的秘書一起趕回家鄉。

    律師讓她在村里徵集了一個全村人的聯名上書,說是要給法官求情用的。

    林耀華是個好人,村支書說了這件事的時候,同水村七十三戶人家,一一到村支書家裡簽字按手印。就連村里八十幾歲的老奶奶都來了。

    每一個人按下手印時,林惜就給人家鞠躬。

    她三天沒回去,季君行又提出來要看看她。

    他說:「不行,我明天去找你。」

    「你別來。」林惜拔高聲音,她說:「我馬上回來了。」

    「你回來我也可以接你啊,正好我陪你一起回來。」季君行毫不在意地說。

    林惜終於急了,她說:「你不要來,你聽不聽我的話?」

    她從來沒這麼強勢,這次難得,聽得對面突然笑了起來。

    直到他輕聲說:「聽,我聽你的話。」

    林惜在高考前的第四天回去了,她知道爸爸還沒出來。但如果爸爸知道自己為了他放棄高考,即便他以後出來,也一定愧疚不已。

    她要回到她的戰場去了。

    她終於回到北京,季君行來接她。

    一看見她,伸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下,「現在滿意了吧,我聽你的話。」

    她望著他飛揚肆意的表情,心底是那樣的滿足。

    這幾天心頭上壓著的巨石,在這一瞬,似乎真的輕了許多。

    他在機場,直接拉著她的手。林惜居然懶得沒鬆開,兩人緊緊握著。

    就這樣,高考終於在所有人的期待和畏懼下來臨。

    季君行不用考試,但是他每天都來送考,林惜出來的時候,總是能第一眼看見他。他給她遞水,替她擦汗。

    班主任孫麗如就站在不遠處,可這時候,連老師都理解地看著他們。

    終於,考到最後一門。

    當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林惜望著面前的試卷,卷子上出現一片濕掉的地方。

    還有半個小時,她就要走了。

    她出來的時候,特地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好在季君行沒看出她哭過。

    林惜的考場在本校,她拉著季君行說:「我們拍張照片吧?」

    前幾天拍集體照的時候,林惜因為家裡的事情沒來。江憶綿大呼小叫可惜,還說讓林惜單獨再照一次,然後把她PS上去。

    她想了下,自己居然一次都沒跟季君行照過照片。

    「孫老師,能幫忙照個一下嗎?」季君行找了下,直接拉著孫麗如給他們照。

    林惜有些窘迫。

    但是孫麗如居然比他們還淡定,直接指揮說:「林惜,你站地近點兒,近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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