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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58:03 作者: 顏月溪
「我知道,您是管理學院的博士。」這兩天,任天真為了應付這個場面,早就把她的資料也看過了,知道她是鷺島大學的經濟學博士。
兩人交談幾句,任天真聽得出來,對方早就把她的情況調查得一清二楚。
「知道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嗎?」楊女士話鋒一轉,溫和的表情看起來有了點不一樣的情緒。任天真點點頭,「知道,但您大概是弄錯了,我跟您兒子沒有任何關係。」
楊女士見她像是備戰的小貓,豎起全身的毛,笑了笑,「我沒有弄錯,天真,你以前是冬平的女朋友,但你們現在已經分手了,冬平和小宇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任天真眉頭微皺。
楊女士沒有立刻說話,微微揚起頭,看起來有些倨傲。任天真看到她這個動作,和夏霆宇偶爾的小動作一模一樣,不禁有點笑意,到底是母子倆兒。
「你和冬平的事我無權干涉,但是有人看到你和小宇很晚了還單獨在一起,天真,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
「阿姨----」任天真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我能叫您阿姨嗎?」
「當然。」
「阿姨,那天我跟台領導去應酬客戶,剛好您兒子也在,我搭他的車回家,僅此而已。」
「真的?」
「難道您信不過自己的兒子?他和冬平是最好的朋友,我和冬平的關係他很清楚。」
「可能你還不知道,小宇動用關係通知電視台,讓他們把你去雁京工作的調令給攔截了。」楊女士端莊秀麗的臉上表情嚴肅,雙目峻然凝視著任天真。
任天真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她調動這種小事能驚動市委宣傳部,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搗鬼,但是,她更相信,這是傅冬平授意。
見任天真驚訝,楊女士微微嘆息一聲,「你不了解小宇,他從小就不聽我和他爸爸的話,我們讓他學醫,他不肯學,偷偷報了考古系,我們不同意,把他送到國外讀了幾年醫學院,哪知道他畢業後死活不肯當醫生,自己開公司去了。」
任天真明白了,他們大概不滿意夏霆宇找的女朋友童曦,為他物色了他們覺得合適的、更好的對象,但又怕他故意唱反調,所以防微杜漸,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目標。
「我可以和您保證,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任天真態度不卑不亢,卻又闡明了立場。她知道,對方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那就好,天真,我看得出來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冬平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是我很看重的晚輩,他媽媽和我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們哪怕是做不成情侶,也不要鬧僵了。」楊女士優雅地叫來服務生上菜。
一頓飯,任天真吃得味同嚼蠟。眼前這位女士,綿里藏針非常厲害,既點醒她和夏霆宇保持距離,又提醒她,不要鬧出什麼事連累傅家也蒙羞。
回到房間裡,任天真輾轉查到夏霆宇電話,開門見山說:「你母上大人安排我跟她一起出訪歐洲,藉機敲打我,不要跟你扯不清,夏公子,我想知道,我做了什麼事情要受到這樣的責問?」
「她真找上你了?」夏霆宇吃了一驚,他媽媽的行動力真不是一般的快。
「對,怕我跟你發生點什麼不該發生的,耽誤你的好姻緣。」任天真有點負氣地說。她招誰惹誰了,不過吃了一頓飯,就好像她要黏上誰似的。
「我的事你也知道了?」夏霆宇更驚訝了,目前來說,他訂婚的事還是秘密。
「什麼事?」任天真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話竟能未卜先知。
「我訂婚。」
「和誰呀,不是童曦吧?」
「不是她,是別人,我媽安排的。」
「怪不得。要不是你訂婚了,她不會這麼急著出手阻撓。」任天真想,大概自己這段時間名聲真的很差,不然那位女士不會如臨大敵,怕自己勾引她兒子。
「那我代她道歉,對不起。」
「我不是想聽你說對不起。」
「那你想聽什麼?」夏霆宇來了點興致,淡笑著問。
「我的名聲是不是很壞?」
「還沒到那個地步。」夏霆宇斟酌片刻,又說:「這個世界對女性比對男性苛刻多了,男人在外面玩,別人頂多說他風流,但你就不一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冬平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但是,他也和我一樣,沒法等哪個女孩一輩子,你就別再折騰他了。」夏霆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任天真吸了口氣,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電話那一邊,傅冬平著急要從夏霆宇手裡搶電話,「是天真嗎,給我,快給我!」
他倆閒來無事,在路邊小店擼串,有人打電話給夏霆宇,說得挺熱鬧,沒想到竟然是天真,這讓他又好奇又有點吃醋,天真給夏霆宇打電話都不給他打。
「不給,她不是找你的。」夏霆宇故意跟他鬧,看他急一頭汗。
任天真聽到電話里的對話,剛想掛電話,夏霆宇聲音又傳來,「天真,你先別掛,冬平要跟你說話。」
再不把手機給他,這傢伙能潑自己一臉熱油。
傅冬平終於從夏霆宇手裡奪過手機,忍住激動,輕輕跟任天真打了個招呼,「天真,你在哪兒?」
「在法蘭克福,跟市領導出訪。」
傅冬平反應很快,「楊阿姨?」
「對。」任天真思索片刻,問他,「是你不讓我去雁京?找人把我調令壓了?」
傅冬平聽她語氣似乎不太高興,卻也沒隱瞞,「是我,我不想讓你走。」「如果我非走不可呢?」任天真故意問他。
「那你試試看吧。」傅冬平的語氣沉下來。
任天真沒說話,看著茶几上那幾本厚厚的《歐洲建築年鑑》,那是她花了一下午時間在一家書店挑選到的精裝版。
「我給你買了禮物,但我現在改主意了,準備用它砸死你。」
「買了什麼?」
「不告訴你。」
「我不要什麼能砸死人的禮物,我想你給我做脆皮炸土豆吃。」
任天真笑了,笑著笑著眼淚流出來。
「冬平,我這兩天頭好疼。」
傅冬平微微一怔,任天真已經很久沒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跟他說話了,忙問她,「怎麼了?是不是二號又出來打擾你?」
「我也不知道,老是睡不著,你有沒有李教授的電話?」
「我得找找。」傅冬平使了個心眼,「等你從歐洲回來,我再告訴你。」
「其實……我之所以想去雁京,不是想躲開你,是想找李教授繼續治療……我不想在鷺島這裡找醫生,會有麻煩。本想到那邊把一切安頓好了再和你說,哪知道你居然把我的調令給攔截了。」
這些天來,她細細回想他倆之間的一切,終於鼓起勇氣把這件事告訴他,鷺島不是沒有專業心理醫生,當初他捨近求遠請來李教授的確是用心良苦。
傅冬平聽她把心裡話都告訴自己,非常欣慰。她能正視自己的病情,是個很大的進步,說明她的主人格已經逐漸成為主導,次人格的力量在減弱。
「你在哪兒?怎麼不說話?」她輕聲問。
傅冬平側過身,避著人聲嘈雜的方向,故意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跟小宇在外面擼串,可惜你又不在,不然帶你一起來,這裡的串串特別好吃。」
「你當心吃壞肚子。」
「我沒事。」
趁著傅冬平只顧說話,夏霆宇連吃好幾串,聽到他們的對話,笑出聲。傅冬平捶他的背不許他笑。
「哎呦,我背上的傷還沒好呢。」夏霆宇摸摸後背。
「你那天也沒告訴我,南子打你一頓有什麼後續?」傅冬平一邊吃串串兒,一邊問。
夏霆宇斜著眼睛哼一聲,「能有什麼後續?我總不能把衣服掀開給我媽看,這是南子給打的。」
「真不喜歡還是早點分了吧。」
夏霆宇沒說話。
傅冬平見他若有所思,故意說:「南子什麼都好,就是名字取的不好,姓南的話,叫南什麼都行,為什麼要叫南子呢?春秋時期衛靈公夫人南子雖然是個絕色美女,但是名聲很壞,《論語》里說,『子見南子,子路不悅。子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連老天爺都討厭她,你看,南子這個名字並不好。」
夏霆宇聽出他話里的嘲諷之意,惡狠狠反駁:「就你好!我還覺得任天真這個名字不好呢。卷舒開合任天真,不僅天真,還很任性,所以整天折騰你。」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挖苦一陣,覺得沒趣也就打住。
「楊阿姨為什麼帶天真出訪?」傅冬平這時才回過神來,看看夏霆宇怪眉怪眼壞笑的表情,立刻醒悟,「她該不會是誤會了吧?」
夏霆宇故意逗他,「誤會什麼?那天晚上我和天真做了什麼,你知道?」「你得了吧。快點跟楊阿姨解釋清楚。」傅冬平才不上他的當。
「那天,她讓我開車帶她到海邊。」夏霆宇回憶著,「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有一回喝醉了,也是讓白素送你到海邊,我猜,那裡對你們有特殊意義。」
傅冬平心裡一緊,甜蜜和心酸同時湧上心頭。
☆、第61章
歐洲的行程結束後,回到鷺島,生活依舊。
任天真精心打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妝化得再濃也難掩憔悴,最近這半年來,她經常失眠,就算是睡著了,也會做夢,夢見傅冬平,夢見他子孫滿堂,而她成了孤老太太。
流光溢彩的宴會大廳里,她依然人艷如花,引得身邊的人紛紛議論。
「天真----」有個男人在背後叫任天真。任天真回頭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見的莊自明,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比以前更帥更瀟灑。
「啊,你!好久不見了。」任天真驚喜地和他握手。
「最近過得好嗎?」莊自明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看你這麼漂亮,自然是過得不錯。」
「還行吧,想知道我的事,看小報和網上的新聞就行。」任天真灑脫地笑。她早已學會了在外人面前不示弱,堅強是一個女人在社會上生存必備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