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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58:03 作者: 顏月溪
「昨晚我太唐突了,嚇到你了吧?」他的語氣終於有了一點和以往不大一樣的東西,聲音低而溫柔。
「算表白嗎?」任天真問他。
「算。」他篤定地說。
「那我告訴你----」任天真有意頓了頓,「我拒絕你的表白,你說晚了。」
「我知道,我也很後悔。」溫嘉明的語氣很沮喪,「對不起,如果打擾了你,我說對不起,天真,我向你投降。」
他這番話說得真是雲淡風輕,任天真只覺得一團悶氣積壓在心口,讓她不能呼吸,對著電話叫道:「那你就不該給我打這個電話。」
沒等他說話,她迅速把手機掛斷。
傅冬平來的時候,曲霞在廚房做飯,聽到門鈴聲給他開門,不一會兒,傅冬平上來,看到曲霞在門口迎他,把手裡的水果給曲霞。
「你來就來來吧,還買什麼水果呀。」曲霞接過裝滿高檔進口水果的果籃,嗔怪一句,這孩子太客氣周到了。
「趕著飯點來您這裡蹭飯,空著手多不好意思。」
傅冬平於人情世故上一向通達,翹頭見任天真房門虛掩,換了鞋徑直向她房間走過去,輕輕敲門。
任天真原本煩惱地躺在床上,用玩具熊遮住臉,聽到敲門聲,迅速把玩具熊拿開。傅冬平進來的時候,看到她頭髮凌亂,過去替她理理頭髮。
「看你這樣子,情緒似乎不大好,是誰得罪你了?」傅冬平抱著她親了親,細端詳她的臉,才發現她臉色不好。
「沒有,我就是有點困,在睡覺。」
她並不擅長撒謊,傅冬平一眼就看出她心不在焉,瞥見她的手機放在床頭,他拿起手機點開看。
任天真意識到什麼,剛要搶,傅冬平已經先一步往後退,點開她的通話記錄,發現有溫嘉明的來電,時間顯示就是半個小時前。
傅冬平把手機拿著晃了晃,「他還聯繫你?」任天真情知躲不過,只得說:「問我找工作的事。」
「是嗎?」
彼此凝視著對方,任天真見傅冬平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默默垂下眼帘。她心裡煩著呢,懶得解釋。
這時候,曲霞在外面叫他們吃飯。
「先吃飯。」傅冬平把手機往任天真床上一丟。
章幼群和天霖都已經回家,看到傅冬平來尤其高興,天霖纏著傅冬平說個不停,任天真則在一旁食不下咽。
「天真,多吃點,都是你愛吃的菜。」
女兒回家住,曲霞非常高興,下班後特意去菜市場買菜,準備晚上一家人好好吃一頓,沒想到未來女婿也來吃飯,她就更高興了。
為了不讓父母看出什麼來,任天真儘管沒有食慾,也吃了不少,到後來胃裡都有點撐得難受。
回到房間裡,傅冬平把門關上,看著她。任天真坐在那裡,捂住胃不住打嗝。
「吃撐了吧,傻丫頭。」傅冬平瞧她的樣子,搖了搖頭,走到客廳找曲霞要健胃消食片,「您做的飯菜太好吃,天真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有沒有消食片,給她吃兩顆。」
「家裡有胃藥,健胃消食片倒沒有。」
「那我去買。」章幼群站起來。傅冬平忙說:「還是我去吧,您陪阿姨看電視。」章幼群告訴他小區對面就有個藥店。
十幾分鐘後,傅冬平買藥回來,端著水杯進任天真的房間。曲霞和章幼群見狀,相視一笑。
「來,把藥吃了。」傅冬平把藥給任天真。任天真取出兩片藥,從他手裡接過水杯,把藥吃下去,沒等藥咽下去,又打了一個嗝,差一點把水嗆出來。
傅冬平在一旁說:「我聽人說,撒謊會打嗝,天真,你今天有沒有撒謊?」任天真一怔,默默地把藥咽下去。
「若我沒猜錯,你突然決定搬回家是跟溫嘉明有關。」傅冬平並不打算讓這件事滑過去。他倆的關係已經到了至關重要的時候,溫嘉明是個無法迴避的坎。
見任天真不說話,傅冬平知道她這是默認了,繼續問她:「是不是他跟你表白了?」任天真猛然一驚,抬頭看他,他似乎什麼都能猜到,欲蓋彌彰地問:「你知道?」
「我一直知道。」傅冬平有些懊惱,可並不表現出來,「他喜歡你,但礙於師生關係,不敢表白。」
「原來你也知道……就我不知道。」
「我還知道,他在競爭歷史系副主任,學校組織部正在對他進行考察,風口浪尖上,他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錯,多少隻眼睛都在盯著他。沒有哪個校領導喜歡跟女學生糾纏不清搞師生戀的教師。」
傅冬平索性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任天真的表情起先是驚愕,漸漸變得頹然。
「如果你後悔,我給你重新選擇的機會。不要急著回答我,我給你時間考慮清楚。」傅冬平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任天真愣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去窗口看他。路燈下,他從樓里出來,緩緩走向他的車,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步伐是那樣沉重,沉重到像是有什麼東西束縛住他的腳。
他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和平日裡的意氣奮發大相逕庭,任天真想,要是他回頭看她的窗戶,她一定不顧一切衝下樓去叫他回來,然而,他在車前踟躕良久,終究也沒有回頭。
他這麼去了,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任天真擔憂地再次看向窗外,車已經不見了。
他真的好幾天都沒聯繫她,仿佛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任天真偶爾想打電話給他,又不知道跟他說什麼才好。
電視台的考試如期而至,然而就在考試前一天,她發燒了,一站起來就頭昏眼花。
曲霞擔心女兒不能考試,問她:「能撐住嗎,不行的話就別去考了。」任天真說:「不要緊,我能去。」
「明早叫冬平來接你吧。」
「不用,他……他挺忙的,我自己坐地鐵過去。」
他倆正在冷戰中,要是因為考試叫他來接,未免有點過分,任天真想好了,如果到了考場實在撐不下去,她就放棄。
次日,曲霞自己開車送女兒去考場,囑咐她,如果考完了身體還不舒服,就給她打電話。任天真忍著頭痛進考場。
筆試和公務員考試差不多,有行測和申論兩部分,同時,為了顧及行業需要,還加試了專業知識部分,持續三個半小時的緊張考試,等她從考場出來,都快虛脫了。
傅冬平從洗手間出來,遠遠看到考場陸續有人出來,正想去門口等任天真,哪知道,有人比他先一步。
溫嘉明看到任天真小臉黃黃的,關切地上前扶著她,「天真,身體不舒服嗎?臉都黃了。」任天真有氣無力嗯了一聲,告訴他,「前兩天感冒了,今早起來頭疼得厲害。」
「你這樣不行,得儘快去醫院輸液。」溫嘉明試探任天真額頭後把她摟住,帶她出去。
任天真在考場上用腦過度,此時大腦缺氧眼睛酸痛,思維完全不在狀態,他要帶她去哪裡,她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傅冬平遠遠看著這一幕,再沒有上前,拂袖而去。
醫院裡,任天真靠在溫嘉明肩上,手上插著輸液管,似睡非睡。她這種狀態,溫嘉明自然也不會問她考得怎麼樣。
「你不怕學校傳你的流言蜚語了?」任天真醒過來,冷冷地問。
「不怕了,愛怎麼傳怎麼傳。」溫嘉明摟住任天真的肩。小小的肩膀細細弱弱,他很早就想這麼擁住她。
「可你別忘了,我沒答應你。」任天真勉力掙脫他懷抱。如果是幾個月前,她為了這個懷抱會不顧一切,可現在,她有了陌生感。
「我知道,天真,這回換我來追求你,看我的表現,能不能打動你。」溫嘉明低聲說,摩挲著任天真的手。
任天真沒再說話,藥水的作用讓她昏昏欲睡。
她的感冒是病毒性的,來勢洶洶,身體非常虛弱,曲霞替她驗血測體溫之後,擔心會轉成肺炎,安排她住院兩天方便觀察。
☆、第43章
夜晚的酒吧里,傅冬平獨自一人喝了很多酒,他並非不善飲,可這一晚的酒似乎特別烈,從喉嚨灌下去,食道一路火燒,像是要燃燒。
隨手點上一支煙,他漫不經心拿出手機,想找個人聊聊天。
「打給通訊錄里的第一個人。」他默念著,看到白素的名字在眼前一晃,按下她的號碼。
「你好嗎?是我。」他已經微醺。
「你喝多了吧。」白素一聽他聲音就覺得不對勁。
「沒有,我沒喝多。」話剛出口,他就一陣反胃,強烈的噁心感讓他想嘔吐,趕緊抓著手機往洗手間跑。
「你在哪裡,冬平,告訴我你人在哪裡?」白素焦急地問。
「我在……在烈焰。」傅冬平扶著馬桶,一邊吐,一邊口齒不清地講電話。
白素只聽清楚「烈焰」兩個字,上網百度才知道那是鷺島一家有名的酒吧,火速打車去那裡,問遍了酒保,也沒人知道傅冬平下落。
「你說的是不是那個高高瘦瘦,長得很帥的男人?剛才他還在這裡喝酒,一轉眼就不見了。」
「他好像出去接電話了。」
「我看他去的是洗手間。」
酒保和服務生七嘴八舌地說。白素沒辦法,只得央求服務生去洗手間找找,不一會兒,服務生架著酒醉的傅冬平出來。
怎么喝成這樣子?白素聞到傅冬平身上刺鼻的酒氣,見他耷拉著頭,英俊的臉蒼白得嚇人,從服務生手裡把他接過去,扶著他踉蹌而行,離開酒吧。
「你開車了嗎?」白素問。
他似乎還有意識,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到鑰匙後遞給她。幸好她還記得他的車型,在停車場找到以後,把他扶到后座,自己上了駕駛位。
「海邊……海……」他在后座無意識地囈語。
都醉成這樣了,還有閒情逸緻去看大海,白素腹誹一句,但還是依著他的話,把車開到海邊停下。
「海邊到了。」白素打開車門。
傅冬平勉強睜開惺忪的眼睛,借著路燈光,看到遠處幽暗的海,從車裡下來,夜晚清涼的海風讓他渾身一激靈,清醒了許多。
胃裡還是難受,他跌跌撞撞往海邊跑了十幾步之後,體力不支跪倒在沙灘上,又嘔吐起來,雙手撐地,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