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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58:03 作者: 顏月溪
    有人抽菸,房間裡很快煙霧繚繞。傅冬平估摸著任天真快回來了,跑去把窗戶都打開,讓煙味散出去。夏霆宇看著他動作,怪笑不止。

    傅冬平去廚房切榴槤,童曦打來電話找夏霆宇。

    「什麼事兒啊?我忙著呢。」夏霆宇漫不經心地把煙摁在菸灰缸里掐滅了,跟傅冬平比劃,給他一塊榴槤。

    傅冬平把榴槤切好以後遞給他,見他拿著手機不停嗯嗯啊啊,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半天才答一句。

    電話打了十幾分鐘,夏霆宇站起來告辭,「童曦說坐錯了線,在地鐵里迷路了,讓我接她去。」走了兩步,忍不住又抱怨,「好好的坐個地鐵都能迷路。」

    「快去吧。」傅冬平送他到門口。

    夏霆宇按著童曦說的地方走進地下通道,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她,只得打電話給她,走了十來分鐘才看到她坐在牆角抽泣。

    走上前,夏霆宇耐著性子,「坐錯了線,你不能走到地面上打車回學校啊?」童曦看到他,撲到他懷裡只顧哭。

    眼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夏霆宇沒法再責怪她什麼,只得安慰呵護,「好了,別哭了,我帶你吃飯去,咱們今天去個好地方。」

    童曦從背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抽泣著說:「我渴死了,你幫我擰開。」夏霆宇看著她手裡的礦泉水,哭笑不得,「自己擰不開不能找別人幫忙嗎?地鐵里這麼多人。」

    「我又不認識他們。」童曦噘著嘴,「再說,他們擰開的礦泉水沒有愛情的味道。」

    夏霆宇被她氣笑了,寵溺地摸摸她頭髮,替她擰開瓶蓋把水給她,看著她高興地喝了一大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兩人到了地面上,童曦才說,「前幾天我們學校有個女生被黑車司機給殺了,屍體就是在這附近找到的,這裡太偏僻,我不敢一個人坐計程車。」

    夏霆宇嗯一聲,握住她的手。

    夏霆宇開車送童曦回學校的時候,童曦好奇地看向窗外,見任天真坐在一輛紅色敞篷跑車裡,驚訝地合不上嘴,忙叫夏霆宇去看。

    「那車是誰的?你不是說傅哥這幾天都在家裡養傷嗎,開車的肯定不是他呀。」

    「那麼騷包的紅車,當然不是冬平的風格。」

    「那是誰呀?」

    「我哪知道。」夏霆宇心裡轉過無數心思,感嘆,「那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

    任天真回到家裡的時候,客廳已經收拾地乾乾淨淨。

    傅冬平在書房裡工作,電腦上3D製圖建模,畫板上還有手繪的平面圖,任天真輕手輕腳走到他身後看看。

    地上扔的到處都是圖紙,不乏一些素描糙圖,各種各樣風格的手繪建築圖,任天真隨便撿起一張看看,繪圖功底不輸給美院的學生。

    「你們不都是用電腦建模嗎,還用得著手繪?」任天真把地上的圖紙撿起來歸置好。

    傅冬平說:「好設計師沒有不會手繪的,電腦建模固然快捷便利,但它也有很大的缺點,就是不夠立體,扁平化缺乏結構創意,我爸經常跟我說,設計師一定要善於從不同角度觀察生活,研究每一種事物的結構,手繪是幫助我認識這些點和線條的渠道,一種方式。」

    任天真淡淡一笑,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工作,雖然她繼父也是建築設計師,但是她從沒留心看過設計師是怎麼工作的。

    「給我看看你的臉。」

    傅冬平把臉轉過來。任天真伸手摸摸按按,問他疼不疼,聽他說不疼,才放心,又聽到他說讓自己親他,低下頭在他腫起來的眼睛上親了一口。

    傅冬平愜意地把臉埋在她柔軟的懷裡蹭來蹭去。任天真任由他像個孩子一樣依偎著自己撒嬌,調侃:「快好了,你不用躲在家裡怕見人了。」

    「我並沒有躲,親愛的,只是不想成為八卦焦點,那個高峻名聲很不好,我怕我的名字跟他聯繫在一起。」

    「你上回跟我說,你妹夫是高雪心的乾兒子,而高峻是高雪心的侄兒,這樣一說,你們還沾親帶故呢。」

    傅冬平眉頭一皺,「誰是我妹夫,跟你說了,只是未婚夫。」

    「你妹妹的未婚夫不就是你妹夫,你這人就喜歡摳字眼,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哼,我看人家也未必喜歡你這種龜毛的人。」任天真不屑地說。

    「我跟高家人沒任何關係,非親也非故。」傅冬平再次強調。

    「沒關係也好,那家人都有點神經。」任天真想起下午在學校里遇到的事,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

    「啥也沒說,你聽岔了。」

    任天真去廚房做晚飯,想起來下午在學校里看到莊自明開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不住長吁短嘆。

    「天真,上車來,我們兜兜風,順便我有話對你說。」莊自明把車在任天真面前停下,搖下車窗叫她上車。任天真見開車的人竟然是他,驚訝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好帥的車,你從哪兒弄來的?」任天真跑到他車前,左看右看,這麼拉風的跑車,全校也沒有第二輛。

    「上來說。」莊自明升起右車門,看著任天真上車,緩緩把門放下,叮囑她系好安全帶。

    作者有話要說:  想知道小莊的車哪裡來的,且聽下回分解。

    ☆、第39章

    法拉利馬力強勁,一轉眼開離學校,飛馳在公路上。

    「這車得好幾百萬吧,你還沒回答我,車哪來的?」任天真頭一回坐這麼高級的跑車,手都不知道怎麼放。

    「七百多萬,你男朋友也買得起,不過他低調,不愛開跑車。」莊自明說話的時候表情總是酷酷的,看起來很嚴肅,任天真從沒見他笑過。

    「你怎麼知道我有男朋友?」任天真沒把自己和傅冬平的事告訴過他。

    「他到學校找你,又不是一次兩次,演出時也見過。」莊自明穩穩把著方向盤,駕駛技術看起來很熟練。

    意識到自己關注點偏移,任天真撥亂反正,「快招供,誰給你買的車?」

    莊自明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以後我不能再幫你聯繫演出了,估計你畢業以後也用不著去演出,應該說,我們各自找到了人生新目標。」

    任天真聽出點意思,沒好氣,「我可不是傍金主。」「我沒說你傍金主,人生新目標只是說我們都有了新的生活方式。」

    「看來你這輛車是你的新目標買給你的?是個富家女?白富美?」任天真看著車裡豪華的真皮座椅,很聰明地猜測。

    莊自明笑笑,「是挺白挺富挺美的,就是年紀大了點,你也見過,高雪心。」

    「什麼?」任天真的下巴再次掉了,揉揉腦袋,「你靠邊停車,我頭有點暈,你給了我一萬點暴擊,我要緩緩。」

    莊自明靠邊停車,把車頂升起來,任天真解開安全帶,想起他之前的話就如鯁在喉。

    「是不是就是前些天演出那次,她看上了你?」

    「是的,她找人聯繫我。」

    「你居然也答應了?」任天真有些激動,雖說莊自明長得確實不錯,身材高大比例勻稱,可也不至於如此簡單粗暴吧。

    「你馬上就要讀博士了,將來還能留學做博士後,有大好前途,為什麼要跟她好呢?她都能當你媽了。」

    莊自明嘆息一聲,「你不知道我上這個學有多艱難,我父母都是農民,種地的那種,家裡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本來我本科畢業就想工作掙錢,但是我父母不答應,他們說我成績好,全家指望我出人頭地,他們差點跪在我面前求我繼續上學,我在這裡從本科讀到研究生,全家人節衣縮食供我,他們幾年沒吃過肉,穿的都是破爛衣服。」

    任天真眼眶濕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

    「她答應等我讀完博士,送我去美國留學,你說,我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呢,反正她又不會跟我結婚。」莊自明抽紙巾給她。

    「那她萬一要跟你結婚呢?你也答應?」

    莊自明被她的話逗笑了,「那就結啊,你不是很崇拜她嗎,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幾個女人有那種風度和魄力?」

    「看來你還挺喜歡她。」

    「還行吧,我欣賞她也佩服她,發自內心的,但更重要的是,她能讓我少奮鬥二十年。」莊自明在任天真面前並不掩飾對金錢和成功的渴望。

    「何止二十年,工作兩百年也賺不到她那些錢。」任天真撇了撇嘴。

    莊自明淡淡地嘆息一聲,「你跟我來自不同的世界,永遠也無法體會我的感受……我喜歡的人,我養不起她……」

    任天真自動忽視了他的後一句話,反駁他:「誰說我不能體會,我爸爸死得早,媽媽再婚又生了弟弟,我就跟半個孤兒一樣。」

    「怎麼會一樣,你家裡很富裕,只是你不願意用他們的錢罷了。」莊自明喃喃自語。

    任天真嘆口氣,接受了這個現實,可又忍不住問他:「這麼張揚的跑車,你不怕學校里的人對你指指點點?壞了名聲?」

    「名聲有什麼用?你告訴我,名聲在現在這個社會值幾斤幾兩?天真,你在象牙塔里待久了,難道不知道,多少人對我現在的身份夢寐以求,別把人想得太高尚了。」

    莊自明對這一切都看得很淡,他的前途在遠方。

    「可是,別人要是說起你被包養,不大好聽。」任天真不是很贊同他的觀點。

    「你瞧不起我了?」莊自明看著她。

    任天真搖頭,「我只是替你可惜,雖然我知道你的選擇也有你的苦衷,但我並不贊同這種屈從,堂堂正正得來的錢,睡覺才會安穩。」

    「那是你沒有窮過,姑娘,如果我們易地而處,你就會知道我壓力有多大。」莊自明不再辯解,向任天真張開雙臂,「來,我們抱抱,向過去的生活告別。」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任天真靠過去,跟他擁抱片刻,「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傷感呢。」

    「那是你的錯覺。」莊自明語氣淡然,卻又帶著無盡深意,「總有一天,我們都會以不同的方式埋葬青春。天真,我會記得你,你會記得我嗎?」

    「會的,我永遠記得你,架子鼓青年。」任天真把臉埋在他胸前片刻,就放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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