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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58:03 作者: 顏月溪
    菜過五味,老趙問:「任天真最近情緒怎麼樣?」「在鳳凰山氣象觀測站實習,她就快畢業了,畢業就能拿到碩士學位。」傅冬平並不否認自己和任天真交往甚密。

    「好好的姑娘……」老趙惋惜地嘆口氣,卻沒有再說下去,反而轉移話題,「那輛車我們已經找到,人犯是雙榕村村長曹東海,那人很狡猾,棄車潛逃了,目前還在追捕中,據雙榕村村民交代,瘋三生前就特別聽他的話。」

    人物關係一聯,傅冬平心中一個謎團解開,「別說他是村長,只要有利益驅動,換了別人,瘋三那種見錢眼開的人一樣會對他俯首聽命。」

    老趙告訴傅冬平,根據鷺島警方提供的資料,這幾年,在村長曹東海的秘密授意下,瘋三從村里陸陸續續運出去的文物大小有五百多件,價值三千多萬元,以港澳和東南亞的買家居多,還有一些被賣給歐洲的古董掮客,損失暫時還沒法統計。

    而鷺島,正是他們非法文物走私交易鏈上一個重要據點,為了追查這個案子,鷺島警方布控一年多,但是由於這夥人非常狡猾,每次交易都在不同地點,為了不暴露身份,上下線之間都是單線聯繫,警方的調查一直沒有獲得有效進展。

    老趙說:「這次還是因為境外一個古董掮客落網,才讓我們掌握了一些證據,曹東海主要負責和買家、掮客聯絡,而瘋三則在他的授意下,以跑運輸為掩蓋,經由鷺島去國境線把貨交給對方。」

    「曹東海身形特徵和任天真描述的那個高個男人像嗎?」傅冬平心裡些微有些緊張。

    老趙點點頭,「大體相似,據村民描述,曹東海五十多歲,個子比較高,輕微有點駝背。瘋三已經死了,我們只有抓到曹東海,才能知道雙榕村永曆皇帝墓的具體方位,到時候可能還要請你這個建築專家幫忙。」

    傅冬平客氣兩句,緊接著問,「上回請你幫忙查十五年前那個命案,有結果嗎?」

    話說到這裡,老趙忽然來了精神,「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我查過資料後發現,雙榕村有一戶姓任的人家,應該跟你說的任求實是遠親,我們去村里調查,任老漢告訴我們,任求實是他堂侄。」

    「那就是說,任求實之前有可能去過村里,更有可能知道斷腸崖非常險峻。」傅冬平思索著,俊朗雙目漸漸變得狹長,目光深遠。

    老趙為人謹慎,從不輕易下結論,面對傅冬平猜測性的話語,他並不盲目附和,只是說:「這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當年兩名登山遇難者的屍體在十幾天後找到,並且通知了家屬認屍,由於屍體已經摔得四分五裂,警方只安排她辨認死者衣服,任求實的妻子在筆錄上簽字確認之後,警方同意將屍體火化後把骨灰給她帶回去。」

    「任求實已經死了,這一點我並不懷疑,我好奇的是他的死因,是意外還是……被人推下去的?」傅冬平知道,這才是任天真心裡真正的隱痛,是她和母親及繼父間最大的隔閡。

    老趙搖搖頭,詭異一笑,「這恐怕是你那個天真小姑娘的猜想吧,這麼多年她一直耿耿於懷。說實話,她有這個想法不奇怪,但我覺得,與其把精力放在這種查無對證的事情上,你們更應該好好關心一下她的精神狀態。」

    「難道真是她?」傅冬平驚叫。

    他瞬間失態的表情被老趙盡收眼底,作為過來人,老趙很清楚,他對這件事難以接受,把事實擺到他面前,「我們去村里走訪了村民,你被打傷那天,曹東海正好被鄉里叫去開會,他有非常確鑿的不在場證明。」

    「她為什麼打我……」傅冬平失神地喃喃自語。

    「這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那個小姑娘心思很重,不簡單。」老趙語重心長地說。

    結束了和老趙的談話,傅冬平獨自開車上路,本想去鳳凰山當面問問任天真,仔細一想,又忍住了,任天真如果真有害他的心,早就下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如此想來,答案只有一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或者說,在那一瞬間,她的主人格意識消失了。這個可怕的答案令傅冬平遍體生寒。

    車堵在車海里寸步難行,傅冬平心浮氣躁,幾次拿起電話想打給任天真,幾次又把電話放下,這不是電話里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的事,還是找機會跟她見一面再說比較妥當。

    浩浩蕩蕩的堵車大軍已經快一個小時紋絲不動,看到前車開動,傅冬平正想把車發動起來跟上去,偏偏在這時候,有個發小廣告的青年把一張藍色廣告紙啪一下貼在他車窗上,牢牢擋住他視線。

    傅冬平怒不可遏搖下車窗,罵道:「你他媽要不要命了?」

    青年見他態度惡劣,沒好氣,「大哥,怎麼說話呢,哥們兒也是混口飯吃,前面堵著呢,你就是趕著投胎也得排隊,有本事你飛過去。」

    傅冬平正一肚子怨氣沒處撒,被他拿話一挑,當下暴怒,下車就拎起青年衣領子,「你有種再說一遍。」

    青年沒想到這人真能下車跟他橫,也不甘示弱,「你這號人我見多了,別以為開個車就了不起。」

    傅冬平當即給了青年一拳,青年被打出鼻血,也衝著傅冬平撲過來,兩人扭打起來。其他司機看到這情況,紛紛下車來,勸架的勸架,報警的報警。

    「這些貼小廣告的也太猖獗了,大馬路上竄來竄去,一個個都不怕死。」

    「就是,看見他們就心煩,早想揍他們了。」

    「別衝動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一個四十多歲的斯文男士上前把傅冬平和貼小廣告的青年拉開,傅冬平這才沒好氣地指著青年罵道:「今天饒你一回,下回別讓我遇見。」

    就在傅冬平要離開的時候,青年的幾個同夥把他的車攔住,兩分鐘後,交警騎著摩托車過來,叫傅冬平和青年,「你們幾個,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派出所里,傅冬平被迫接受了一番道路交通安全教育,問警察:「我還有事,不行你們先扣住我的車,等處罰通知出來我再來領」。

    警察冷冷瞥他一眼,「現在後悔了?想走可沒那麼容易,被你打傷的青年已經送醫院治療,驗傷之後確認沒事,你才能走。」

    傅冬平一聽這話,忍不住嚷嚷:「是他跑到馬路中央亂發小廣告,前車都開動了,他還趴我車窗上不走,非讓我看他的小廣告。」

    「我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不用你一再強調,你現在只要好好反省,作為機動車駕駛員,只要有行人,你就該避讓,而不是當個路怒族,這對你沒有好處。」警察又對傅冬平一番批評教育。

    傅冬平無奈,「那我能不能打個電話給我律師?」

    「可以,隨便打,但你不能走。」警察見慣了這幫開豪車的,傅冬平這輛悍馬說貴倒也沒有多貴,可車牌兒挺牛逼,警察一看就明白,這麼年輕用這樣的車牌,非得是個二世祖不可。

    「我真的有事。」

    「有事你還當街打人?打人那時候你怎麼不想到你有急事?」

    「好吧。」

    傅冬平知道,自己這裡跟警察再說什麼也不管用,想了想,打電話給他表妹顧憶湄。顧憶湄的男朋友是鷺島有名的大律師,一定知道自己這情況該怎麼辦。

    顧憶湄一聽說她哥打人被關在派出所,著急地不得了,很快就和她的律師男朋友邢櫟陽一塊來了,正好這時候醫院方面也向派出所匯報了受傷青年的情況,邢櫟陽替傅冬平辦理了相關手續。

    「擾亂治安罰款五千。」警察開單子給邢櫟陽去交錢,又交代傅冬平,三天後過來接受調解,哪怕對方不起訴他故意傷人,他也要承擔對方的所有醫藥費和誤工費。

    離開的時候,傅冬平坐在邢櫟陽車后座,默不作聲。

    顧憶湄坐在副駕駛位置,問男朋友,「冬平會不會留案底啊,萬一留了案底可怎麼辦嗎。」「不會的,我已經處理好了。」邢櫟陽安慰她。

    顧憶湄扭頭看著傅冬平,「哥,大街上到處都是髮小廣告的,再煩你也犯不著跟他們打架呀,他們都是一夥一夥的,萬一反過來打傷你可怎麼辦?」

    「煩死了,我不想說。」傅冬平把頭扭向窗外,不看他妹妹。

    開車到傅家門口,傅冬平隨口道了聲謝,心事重重下車而去。顧憶湄看著他背影,憂心忡忡,「冬平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心情不好唄,那個貼小廣告的不走運,被他當出氣筒了。」邢櫟陽聰明地解釋。顧憶湄斜他一眼:「這你都知道?」

    「我什麼事不知道?」邢櫟陽得意地笑笑。

    「那你還笑,這事有那麼好笑嗎?」顧憶湄見男朋友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嗔怪一句。邢櫟陽趕緊收斂笑容,「好好好,大小姐,我不笑了。」

    ☆、第26章

    晚上,糟糕的心情影響食慾,傅冬平吃得很少,飯碗一推,他匆匆回了房間。

    傅太太見兒子始終冷著一張臉,關切問他:「冬平,怎麼才吃了一點就不吃了?」傅冬平怕父母跟著擔心,只得搪塞:「中午吃多了,不餓。」

    「那好吧,等你覺得餓的時候,讓保姆給你把飯熱熱。」傅太太一見兒子臉色,知道他有心事,也就不打攪他。

    鬱悶無比,傅冬平打電話給任天真,問她在做什麼。

    「山里下冰雹了,好大一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冰雹。」任天真正在觀測站附近的某個村子裡巡查,不遠處,村民們正把塑料薄膜蓋在插好的秧苗上。

    「有多大,有你拳頭大嗎?」傅冬平聽到她聲音,心裡瞬間平靜了許多。

    「大的有桌球大,小的也有龍眼大了,噼里啪啦的,把秧苗都砸壞了,你聽,聽這風聲。」任天真站在某戶人家的門口,把手機放出去一點,趕緊又縮回來。

    「你在戶外?」傅冬平驚叫,「這種天氣,下雞蛋大冰雹了你在戶外幹什麼,還不快進屋去。」

    任天真聽他語氣激動,心裡一陣溫暖,「誰說有雞蛋大了,今晚突發災害性天氣,已經通知了市氣象台,但站長還是怕附近的村民不知道,讓我們到村里通知他們,儘快採取措施保護秧苗和果樹,鳳凰山有幾千畝果樹,正是開花期,一旦受災後果嚴重。」

    「天真,你還是趕快找個房子進去躲一躲,等冰雹過去,我再打電話給你。」傅冬平怕任天真在戶外接電話會發生危險,催促她去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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