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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51:48 作者: 一季流殤
這種記憶里極力想忘記,偏偏早已刻上了心版永生難忘的回憶,是後來得救之後,卻依然每每自夢魘中慘叫著醒來,驚惶地睜著眼直到天明的極致煉獄。
午夜夢回之時,那一幕幕清晰浮現在腦海,身體上一陣陣仿佛還依然存在的痛苦與屈辱,使他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性格極盡扭曲,殘忍嗜殺,幾乎無法克制自己做下瘋狂之事,來掩飾自己心裡深沉的不安與恐懼。
四年的折磨,到底還是該慶幸,那個女人對他母親的恨之入骨,使得她雖然一心想摧毀她的兒子,極盡羞辱之能事,卻到底也沒有----也或許是對他不屑一顧吧,到底也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
只是那雙噁心的手,以及總是吐出諷刺與羞辱謾罵的嘴,卻成了少年最為痛恨的唯二根源。
以至於後來,終於有了報仇的機會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當著紫衣盟所有下屬的面,毫不留情地斬斷了她一雙賤手,以鋒利地劍刃將那兩片誘人的紅唇一點點切割了下來----狠辣血腥的一幕,不僅讓那個女人痛到慘叫,更是讓紫衣盟里所有人恐懼地逃命。
然而這樣還是不夠,心裡仿佛住著一隻魔鬼,瘋狂地叫囂著要殺戮,唯有通過殺戮與毀滅的方式,才能讓他心裡略微得到一點安撫,唯有鮮艷的血液,才能安撫他焦躁暴虐的情緒,唯有痛,極致的痛,才能讓他稍稍恢復一點理智。
紫衣盟所有人的鮮血,也洗不淨他的骯髒不堪。
駐紮在雪山下的那支軍隊,那個為了得到母親,而竄通著外人給他爹爹下毒,直接導致了一切悲劇發生的罪魁禍首----那個叫李晟的將軍,也必須為他的罪孽付出代價……
一字一句溢出唇畔的話,不知不覺間染上暴虐的血腥,他自己卻渾然未覺,血腥之中又摻雜著極端的痛苦與淒涼,讓新辰聽得心頭一陣陣發冷。然而,很奇怪,素來對這樣的事情感到恐懼感到不安的她,此時卻並未覺得絲毫驚恐,心裡一陣陣寒意……是對那個似乎被上天遺棄的少年的心疼。
絲絲疼痛,尖銳仿佛蟲蟻啃噬,清晰得讓人無法忽略。
沒有出聲打斷,只是安靜地聽著那些血腥與絕望並存的字字句句不斷被空洞的嗓音吐出,像是在不間斷地重複著某種儀式----此時的月流殤,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毫無意識地陳述著那些早已融進骨髓里的記憶。
直到他終於將所有故事說完,新辰才輕聲道:「當時……是誰救了那個少年?」
「誰救了那個少年?」月流殤怔怔地呢喃,似乎還在夢囈,須臾,定了定神,平靜道:「是他的主上,是那個被他認作天的男子,是他生命里的救贖。」
「或許,被救下之前的那一刻,那個少年應該感謝一下他恨之入骨的那個女人,因為她心血來潮的另一種折磨方式----」
腰上綁著繩子,一次次把少年從萬丈懸崖下扔下去再提上來,周而復始,直到少年吐空了腹中所有酸水,一次次陷入昏厥,少年被折磨得沒有人形……她從這樣新鮮的折磨中獲得興奮與快i感,卻渾然沒想到,當她不知道多少次進行著這樣的樂趣時,死亡之神已經悄悄向她走來。
☆、870.第870章 彼岸輪迴1
一根長長的白綾----當時或許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然而現在想來,當初救下自己的工具,只是一根白綾而已。
白綾,宮裡的后妃被賜死的時候,所用到的自盡之物。
腦子裡一片暈眩昏沉,不知道多少次被從一眼望不到底的懸崖上扔下去時,早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少年被不知從何處襲來的一根白綾纏住了身體,在他暈暈沉沉的意識里,以為不過又是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的折磨,早已虛軟無力的身體卻在恍惚間接觸到了一個堅硬卻溫暖的懷抱。
那是第一次,月流殤模糊地意識到,人體,原來是有溫度的。
被一個人抱進懷裡的同時,耳膜里傳進來一聲清冷且略帶稚嫩的聲音,「把他送去別院,命宇飛過來,其他的不許任何人接近他。」
「是。」
是誰……這個聲音是誰……
腦子裡閃過這個問題,虛弱到了極限的身體與意識卻再也經不住疲憊、反胃與劇痛的三重折磨,徹底陷入了沉睡。
在紫衣盟里的時候,他每天僅有不到兩個時辰的睡覺時間,不間斷的,各種樣式各種手段的折磨似乎總是沒有止盡,嚴重的時候連續幾天不得合眼亦是家常便飯,即便身體早已疲憊至極,歐陽織錦也總有辦法讓他在她有新花樣折磨他的時候睜開眼。
就算沒有新花樣,以同一種方式折磨虐待,聽著他慘叫,看著他悽慘絕望的眼神,對她來說也是樂此不彼的事情。
身體過度的疲憊與精神的透支,讓他這一覺一直睡了七天。
他並不知道,在他沉睡的這七天裡,有一個年輕卻醫術精湛的大夫將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仔仔細細診治了一個遍,並且一五一十,一個字也沒有隱瞞地將他的身體狀況如數匯報給了他的主子。
「因寒熱邪毒入侵,兼之常年久處濕地,外釆濕邪,濕熱浸淫經脈,氣血運行不暢,致筋脈失於滋養而致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