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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51:48 作者: 一季流殤
青鸞知道蒼鳳修想知道的是什麼,所關心的是什麼,當然不可能是新兵的素質狀況與訓練進展,所以關於軍隊的事情她從來一筆帶過,而是著重告訴他,她自己的事情。
比如說與一群男人在一起練兵,她需要找一個僻靜沒有人煙的溪水處沐浴洗漱。
比如說,吃飯的時候,她會不由自主地開始想念在攝政王府時,與蒼鳳修一起在西花廳用晚膳的日子。
比如說,每天固定練兵時間結束,睡到深更半夜,她因思念親愛的夫君而醒來時,會毫不心軟地召集起還在夢中睡得正香甜的兵崽子們,然後惹得所有人一陣鬼哭狼嚎之後,卻不得不認命地邊咒罵將軍,邊登山攀岩練體力。
練兵的日子艱苦,但是充實,青鸞與兵崽子們的關係,從剛開始的不了解,到後來一點一點磨合,再到後來的習慣,習慣到最後,直接成了嬉笑怒罵。
從她的來信中,能讓人感受到其中一種很濃烈的情感----就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孩子,嚴厲,但並不冷酷,她可以在訓練的時候像死神一樣讓人膽寒,也可以在訓練結束後像朋友一樣與你嬉笑玩鬧,完全拋卻了上下尊卑之分。
前兩個月,每每接到青鸞的來信,蒼鳳修都會會心一笑,或是皺眉嘆氣,腦子裡不期然地就會浮現出她信上描述出的那些場景,然後覺得格外生動有趣。
當然,唯一的一次皺眉,是因為她所說的沐浴事件----即便是偏僻的河流,可一想到一大群男人之中唯獨只有她一個絕色貌美的女子,哪怕她自保的功夫讓人膽寒,也依舊難消他心裡的彆扭之意。
曾經不曾細想過這些,可看著信上那些隻言片語的端秀字跡,那些躍然於紙上的畫面,在在提醒著他曾經被忽略的許多事情,蒼鳳修最近的危機意識似乎逐漸增強,才真正開始了他吃味的生涯。
而後來的這一個月,不知道是思念愈發蝕骨,還是因為朝局已經穩定,他才開始真正覺得時間漫長而難熬,兩天一封來信,也總感覺像是隔了很久。
尤其是,自從青鸞抵達西域之後,他片刻不曾懈怠地關注的事情,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進展,不免讓他覺得有些心急----當然,他的心急只表現在心裡,外人自然不會從他的面上看出分毫。
所以,月流殤嘴裡的一句「好消息」,瞬間讓他眼神微亮。
銀翼聞聲抬頭看去,一襲冰藍色天蠶絲衣的月流殤已經站在眼前,桃花眼裡一片流光溢彩,笑容讓那張妖孽一般魅惑的容顏愈發邪魅懾人。
銀翼無聲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位月公子的性子這輩子只怕也難改了,出入皇宮大內與御書房也同樣如入無人之境,性子囂張我行我素,一如以往。
進來之後,瞥見御書房裡除了他家主上和銀翼之外,並無他人,月流殤於是更加像是在自家後院裡一樣,毫無拘束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優雅地飲了一口,嘖嘖稱讚:「宮裡的茶味道就是不一樣。」
「月公子說這句話都不害臊麼?」銀翼嘴角一抽,無力地看了他一眼,「皇宮裡有的,以前攝政王府從來不缺,你霽月山莊富甲天下,應該更不會看在眼裡吧?」
「銀翼,同樣的東西,在不同的地方,它所體現出來的氣息與品位是不一樣的。」月流殤不疾不徐地反駁,迷人的桃花眼半挑,斜斜睥睨著銀翼,「就比如這杯茶吧,是來自琅州的靈山雲霧,在天下所有好茶之中,它是極品。但是,靈山雲霧擱在宮裡是皇上的御茶,擱在琅州蘇煜的府中,只能算是家鄉特產,而擱在本座的山莊裡,就不免帶上了一點銅臭味,因為本座要拿它來賺錢呀----所以說,這感覺是截然不同的,你懂嗎?」
銀翼嘴角抽了抽,「屬下孤陋寡聞,自然是不懂月公子的境界。」
「你當然不懂。」月流殤撇嘴輕哼,「再說,霽月山莊富甲天下有什麼用?那是本座的產業嗎?本座不過是給主子管理而已,比起山莊裡那些管事,也就職務上高那麼一點點。」
也就職務上高那麼一點點?
銀翼聞言,臉色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心忖,大概也只有你這個妖孽,能把這樣的話說得毫不心虛。
富甲天下的產業雖然不是你的,但是在你沒死之前,與你的私人產業有什麼區別?
你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哪一樣不是堪比皇帝待遇?
此時再來說這樣的話,有沒有良心?
「廢話那麼多,你是來幹什麼的?」蒼鳳修面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信呢?」
「什麼信?」月流殤愣了一下。
蒼鳳修皺眉,「你帶來的信。」
月流殤沉默了一瞬,神色淡定地看著他家主上,「沒有信,只是一個好消息而已。」
蒼鳳修表情一冷,「拿來。」
月流殤慢吞吞地自袖子裡抽出一張被展開的信箋,放到書桌上,蒼鳳修拿過來看了一眼,眸色一變,愉悅的色澤自眼底一閃而逝隨即慢慢抬眼,神色冷沉,「誰允許你私拆本王的信?」
「……」月流殤無辜地看著他,撇嘴辯解,「我只是好奇,誰知道第一次出手,就截到了這麼大的驚喜?」
信上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中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