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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51:48 作者: 一季流殤
    攝政王那樣自負的人,怎麼會接受這樣一個看似誘惑,實則明明白白就是威脅的事情?妹妹簡直就是自己找死。

    心頭沉沉,蘇翎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思考,腦子裡一片混亂懊悔,早知道就該多放一些精力在家,在妹妹身上多一些關注,也不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

    「妹妹平素那般聰慧,怎麼就在這樣的事情上做下如此愚蠢的舉動?」蘇翎咬牙,臉色難看至極,抬起頭,「父親明知道這樣的行為一定會引起攝政王震怒,為什麼不事先阻止?」

    「為父當時,也是鬼迷心竅了。」蘇侯臉色愈發苦澀,黯然失落,懊悔自責。

    蘇翎聞言一震,心頭浮現不好的預感,「父親……父親是因為知道攝政王終歸是要當皇帝的,所以,才任由妹妹去試探一條兇險重重,無法預料後果的荊棘之路?」

    如果,清韻放手一搏的舉動成功,蘇家以後就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妹妹母儀天下,父親一躍成為國丈……蘇家在帝都的聲望地位,將更加顯赫穩固,家族更加繁榮昌盛,並且,再也不會動搖。

    先皇全心信任的,甚至臨終託孤的父親……原來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麼。

    蘇翎心頭茫然,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番心情,只覺得,父親一直以來在自己的形象----正直忠誠,剛正不阿,低調隱忍……這一瞬間,所有美好的形象,在心裡巋然崩塌。

    「為父很後悔。」蘇侯聲音很低,難掩其中苦澀滋味,「這樣一份遺詔,放在其他任何皇子那裡都有一定的誘惑力,父親起初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然而,畢竟還是估錯了這位攝政王殿下的性子。」

    這位先皇最小的兒子,正如他父皇所預料的那般,胸懷天下,永遠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肩上扛起的遠遠超出了他那個年齡該扛的責任,但是這些年他做的,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不敬服。

    但是,他眼裡心裡,在乎的江山,卻從來不是別人可以拿來威脅他的籌碼。

    ☆、434.第434章 蒼氏之主4

    周遭寂靜無聲,唯有徐徐吹來的風,帶著初夏特有的愜意,拂過臉頰,溫柔得讓人有一絲傷懷。

    蘇翎臉色怔然,靜靜的,試圖冷靜下來,理清心頭的這一片混亂,與突如其來的茫然。

    攝政王,妹妹,皇上,蘇家,父親。

    這一個個名字,在蘇翎腦子裡不停地迴蕩,不斷漂浮,他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彷徨不安。

    這些年一心公務,整日待在吏部衙門,家裡的事情他幾乎從未過問過,一直以為只要有父親在,蘇家就不需要他操心,所有的事情都會處理得妥妥噹噹。

    然而,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

    妹妹嫁了個短壽的皇帝,弟弟失職被杖責,父親惹怒了攝政王……蘇家現在,是不是即將沒落了?

    想起二弟蘇塵,蘇翎緩緩鎖眉,抬頭看向同樣沉默的父親,慢慢開口,打破了沉寂,「父親方才說……二弟受委屈了,又是怎麼一回事?」

    蘇侯聞言,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以五千皇城暗衛和先皇遺詔為條件與攝政王談判,並不是韻兒一人所為,在那之前,為父也曾經在攝政王面前隱晦地提及過,還有後來,懷王謀反一事……」

    蘇翎心頭再一次浮現不詳的預感,他不敢置信地望著父親,「懷王意圖不軌,父親也參與了?」

    蘇侯閉了閉眼,沉沉嘆了口氣,「為父沒有參與,如若不然,現在帝都哪裡還有蘇家?」

    蘇翎聞言,驀然鬆了口氣。

    「但是,為父雖然沒有參與,卻在一段時間裡,與懷王走得很近。」蘇侯苦笑,「那時我也不知道是腦子抽了,還怎麼的,明知道懷王已死到臨頭,卻還故意以這樣的方式,企圖帶起攝政王的危機意識,進而主動與為父談判----畢竟,懷王手裡擁有的兵器與盔甲,足以裝備一支精良的軍隊,而為父手裡的五千皇城暗衛,完全可以讓手裡獨缺兵馬的懷王派上用場……可是沒有,攝政王沒有任何動靜,他察覺到了為父的意圖,卻沒有一點動靜,似乎完全不屑一顧,反倒是為父,一天天開始不安,再思及手中這份遺詔……這份遺詔對為父沒有任何用處,不管攝政王知道不知道遺詔內容,為父也不可能真正以此威脅到他,所以……」

    蘇翎搖頭,臉上一寸寸褪去了血色,完全不敢相信從父親嘴裡聽到了什麼。

    一向低調行事的父親,聰明一世,為什麼會這件事上,犯下如此大的糊塗?

    這根本就是親手把蘇家往絕路上送吧?

    「意識到危險近在眼前,為父才開始後悔,可是已經晚了。」蘇侯嘴角的苦笑幾乎快撐不下去,蒼白的臉色與蘇翎幾乎一般無二。

    「攝政王的手段,為父是親眼見識過的,事情走到這一步,我是絕對不敢再與他僵持下去了。」蘇侯說道,動作僵硬地飲完了手裡的茶水,卻根本分不清,喝到嘴裡的究竟是茶還是水了。

    蘇翎握緊了雙手,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家危在旦夕,為父卻不能坐以待斃。」蘇侯道,「但是,為父畢竟也是這麼多年的老臣了,深受先皇倚重,群臣尊敬,這臉面還是要的,無論如何不可能主動跑到攝政王面前求饒吧,拉不下身段不說,一旦這樣做了,那麼無疑就是告訴攝政王,以前那些作為,都是我故意為之,目的就是威脅於他----哪怕此事他與我皆心知肚明,我也不能這樣直白地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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