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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43:44 作者: 月厘
賀蘭玦這才放下心來,大口大口劇烈呼吸,額角儘是滲出來的冷汗。她不敢去想若是面前這人依舊是主神,自己是否還能活命,但至少現在看來……她和姜晚都安全了。
隨即她心中的後怕都被欣喜替代,忙又拉著姜晚的手,緩慢又仔細地寫下字來。
「降神。」她只簡短寫道,而後希冀地等待著姜晚的回覆,也不知等多久之後,才見姜晚竭力挪動手指,顫顫巍巍在她的掌心復又寫下個「知」字。
賀蘭玦笑了起來,貼心地拉過她在旁坐下,用最簡單的話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告知予她,而後又從姜晚的回覆中得知,姜晚目前無法視聽,也無法言語,只能從身體的觸碰來感受到外界。
賀蘭玦對此倒是不意外。
她好歹和主神共處過一段時間,以前她便隱約察覺到,只要主神觸碰自己,淵獻的魂魄就會出來阻撓,如今姜晚的情況也算是驗證了之前的猜想。
而如今姜晚正站在醒來後看到的那處高塔上,面前的仍舊是黑色的瀑布汪洋,海鷗僵硬地從白色懸崖旁飛過,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只能透過抬起的手掌上,輕微划過的觸感,來同外界的賀蘭玦交流。
這種交流很耗時間,也很困難,但姜晚心情頗好,總算打消了初醒時的惶然。
她之前就從系統口中已經得知,降神是強行搶奪肉//身原本魂魄的五感,既然她現在能通過觸覺來感知外界,今後漸漸恢復,也並非毫無可能。
而且這也讓她對自己所處之地有了大致的了解。
既然是被主神封閉起來,此處定然就還是在姜晚的意識之內,若是她沒猜錯,或許這裡就是她的心燈內部。將來等她道行精進,需斬心魔渡劫,應該也會來到此處。
不論如何,至少能確定此處是安全的。
姜晚將來龍去脈推理了一遍,正要再問賀蘭玦關於楚棲寒的事,不料賀蘭玦在她手心的比劃戛然而止,筆畫突兀斷掉,顯然是外界的賀蘭玦遇到了什麼事。
姜晚笑容驟斂,又察覺到腳底傳來轟鳴震動,於是從憑欄朝下望去,便見高塔下的海洋狂怒翻波,潮水洶湧高漲,仿佛要吞沒高塔般席捲而來。
她連忙轉身躲進高塔內,在海浪重重沖刷中反應過來——應是主神清醒後,重新奪去她身體的掌控權。
主神的魂魄定在因為失控而驚怒不已,才導致心燈內的浪潮如此激烈地朝姜晚發起攻擊。
姜晚倒是絲毫不怕,反而有一道靈光閃過,眼睛亮起有了個新的念頭。
——既然她能和主神輪流奪得身體的掌控權,那便說明主神的魂魄也能在這心燈內部尋到!
若是她能一舉找到主神的魂魄,豈不是就有辦法和他對峙了?但同樣的,一旦主神的力量強過於她,也有辦法在這心燈內對她展開追殺,直到最後徹底消滅她的魂魄,占據姜晚的身體。
事不宜遲,姜晚趁著外邊海浪平息後,立即動身開始搜尋這心燈內的可疑之處,不過這次還不等她尋到蛛絲馬跡,她就察覺到自己掌心傳來濕漉漉的觸感。
姜晚疑惑地抬手看向自己乾淨空蕩的掌心,並未發現有任何異樣。但粘在手上的觸感又不似作假,她試探地用雙手抹了抹,只覺得觸感黏膩溫熱,十分不祥。
那摸起來的感覺……太像血了。
姜晚努力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轉而又伸長手試探地觸碰旁物,果真在心燈內的一片虛空中摸到了光滑如綢緞的布料,像是某個人的衣物。
這下才讓姜晚明了過來——應是主神再度沉睡,才令她甦醒過來,重新掌控部分身體的主動權。
那麼問題又回來了——為什麼她手上會有血呢?難不成在主神甦醒期間,他已經犯下了什麼殺戮?
姜晚光是想像主神頂著自己的臉為禍人間的場景,就恐懼得渾身顫抖起來。
要是主神真做出那樣的事情,全天下都會認為是她姜晚犯下的罪孽。別說天底下的世人無法原諒,就連姜晚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的肉//身做出那些殺戮暴虐的事情。
而這時有一雙溫熱的手覆上她的掌心,安撫似的輕輕與她相握,像是在勸慰她鎮定下來。
姜晚一驚,連忙要將手撤開。
從方才她伸手觸及衣物便能推算,目前在她身邊的定是還有一人,而如今能出現在這障泉樓的人也就是賀蘭玦了,她不想自己手上的血弄髒對方。
但外界那人仿佛知她所想,很是不容置疑地又牽回她的手,隨即潮濕微涼的觸感傳來,像是絲帕從自己掌心抹去。
姜晚漸漸反應過來,這是那人在仔細替她擦拭掉手上的東西。
姜晚鼻頭一酸,在被那人溫柔對待後,心中恐慌再掩藏不住,最後她拉著那人,顫抖著在對方掌心寫道:「我殺人了嗎?」
光是問出這個問題,姜晚就已經十分難過了。她在上輩子也殺過人,雖說是為了生存,但殺人後的陰霾從未散去,在每一個深夜裡像火炙烤著她。
這一世若非必要,她根本不想再犯下殺孽。
而後姜晚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頓了下,隨後有堅定沉穩的筆畫落於掌心。
「沒有。」
姜晚稍稍放鬆心神,忙又問:「那我手上的是什麼?血嗎?」
這次那頭回得很快:「有人受傷,但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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