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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43:44 作者: 月厘
    而鐵證鑿鑿,所有的痕跡都指向姜晚。唯獨她那天沒有練劍,唯獨她那天去了論劍台,甚至在小師弟掉落懸崖之處,都還能找到姜晚的衣物碎片。

    楚棲寒早已知曉後續會發生的事,在這種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姜晚百口難辯,就算叫他來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賀蘭玦計劃向來周全,連門內鏡玉都被她篡改畫面,眼睜睜叫全部人都看見是姜晚將小師弟推下山崖。

    柳知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手裡攥著劍穗都快捏出血來,終究是咬牙也跪在賀蘭玦身側:「師尊!鐵證如山,確實是師姐犯下大錯!」

    姜晚的指尖在殿外石板上摩擦出斑斑血點來,但她似乎不覺得痛,干啞著嗓音道:「不是我。」

    楚棲寒聽得都想嘆氣。

    或許是因為姜晚是主神剛剛喚醒的靈體,並未經歷過任何炎涼,她在前世活得實在太過乾淨透徹。

    這一生的目標一目了然,便是阻止楚棲寒飛升,姜晚便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棲寒身上,導致她根本不知曉要如何與其他人相處。

    因此當有心人要來害她,她也並不知曉如何自保,如何為自己開脫。

    也正是在聽到她蒼白無力的辯解後,楚棲寒忽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鏡玉也可以被篡改。」楚棲寒俯視著殿外跪拜的賀蘭玦,果真瞧見對方平攤在地上的手不自覺蜷縮了下。

    面色灰敗的柳知閒微微愣住,最後試探問道:「師尊是說……此事可能另有隱情?」

    在柳知閒說出這句之後,烏泱跪在後方的凜蒼眾人中忽然有人吼道:「掌門!萬不可包庇叛徒!」

    這一句瞬間掀起千層浪 ,後方許多弟子復又高聲吶喊起來:「捉拿叛徒,以正天道!」

    這便是要不死不休。

    楚棲寒微微凝眉。前方的弟子本也盲目地跟從著呼喊,但在眼尖的弟子察覺到掌門神色變化時,又趕緊推搡身側的人,一齊息聲下去。

    「除了鏡玉,還有一物可觀前事。」楚棲寒在聲線中注入真氣,因此他的話被傳出很遠,輕而易舉就蓋住所有人的抗議。

    而後楚棲寒便將山河誌異圖祭了出來。

    這心魔中唯一方便的地方,就是能隨他的心愿變化出實物來。雖然山河誌異圖是他在重生之後才尋到的寶物,但既然是在虛幻的心魔之中,他自然也可以呈展出來。

    同樣跪在人群中的洛玄戈茫然道:「師尊,這畫卷又有何用?」

    楚棲寒便淡笑道:「你們進去一觀便知。」

    說罷,他長臂舒展,整幅畫卷隨著他的動作而利落展開,捲軸骨碌碌轉動著向前,如巨毯般遮蓋在眾人頭頂。

    隨後白光一閃,在場除了姜晚與賀蘭玦外,所有人都被捲入畫卷之中。

    賀蘭玦這才緩緩抬頭,勉強露出個笑來:「掌門……這是何意?」

    楚棲寒直接抽身上前,舉劍便以劍身不輕不重地覆在賀蘭玦頭頂。

    賀蘭玦因為他突然的動作嚇得渾身僵直,感受著從頭頂傳來的寒意,根本一動不敢動。

    而旁邊的姜晚更是沒看懂,懵懂地仰頭朝楚棲寒看來,期期艾艾道:「師尊?」

    「她待你那般好,你要好好珍惜她。」這話也不知是真對賀蘭玦說,還是楚棲寒在對曾經的自己說。

    賀蘭玦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抖著嘴唇再說不出話來。她用力地朝楚棲寒叩首,將頭深深埋在掌心之中,愧疚得立不起腰。

    那畫卷中所記錄的事實想必十分精彩,三人在外邊硬是等到入夜,才見凜蒼所有人又重回殿外空地,茫然地面面相覷後,齊齊朝著賀蘭玦的方向看來。

    各方視線針一般扎過來,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賀蘭玦,自己到底犯下什麼大錯。

    那是她的小師弟,是尚未成年的小小少年。楚棲寒甚至都還記得那個孩子,眼神明亮,輕快跑過的身影像霜頂上的清風。

    要是當初,事態真的是這般發展就好了。楚棲寒無力地想著。

    他收回執劍的手,漠然看向面色灰敗的賀蘭玦,冷道:「孽徒。」

    「逐出師門。」

    賀蘭玦訝抬眼,慘笑道:「我犯下人命,您不殺我麼?」

    楚棲寒搖搖頭後不再看她,轉而緊握著姜晚的手,將她輕輕扶起。

    「死了之後便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活著,才能感覺到痛苦、悔恨,還有無法挽回的無力。」

    姜晚罪名洗脫,如今又滿心滿眼地看著楚棲寒,歡欣道:「師尊,就知道還是只有你信我!」

    其他弟子亦是紛紛上前,不住朝姜晚道歉,就連柳知閒都漲紅著臉朝姜晚深深鞠禮,被姜晚含笑躲過去了。

    但心魔中有多圓滿,便更襯得以往的現實有多殘忍。

    楚棲寒深知自己如果繼續沉浸在這虛幻的完滿結局中,這第九重恐怕是難以突破了。

    於是在僅剩不多的時間裡,楚棲寒不再去看身邊虛假的弟子,轉而拉過姜晚的手腕:

    「要跟我一起出逃嗎?」

    心魔中的姜晚愣了下,不太明白楚棲寒的意思:「為何要逃?」

    楚棲寒便彎彎眉眼,露出舒心笑容來:「逃離所謂的蒼生、大義還有大道,今後餘生都只有你我。晚晚,只有我們。」

    姜晚又問:「那我們要逃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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