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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43:44 作者: 月厘
幾方人馬分工明確,風清晏便揮揮手叫他們先散了,所有人都需抓緊時間好好調養生息,明日可是得以劍氣避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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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晚回到岳秋實安排的房間後,總還是坐立難安,覺得不踏實,於是悄悄出了門,沿著艙外的過道,最後尋至楚棲寒的房外。
透過半遮半掩的船窗,她看見蕭錦鸞為楚棲寒調製了一碗藥,正監督著他喝下去。隨即蕭錦鸞溫聲囑咐兩句,無非是喝令他明日不得起身之類的話,這才打開房門出去了。
現下房內便只剩楚棲寒神色倦怠地斜倚在床上,昔日高束的道冠早已卸下,黑亮長發隨意地散在身前,更襯得那張清瘦俊逸的臉蒼白如紙。
楚棲寒剛服下熱藥,唇色要比之前好了許多,但胸前的傷口又有點染紅紗布的跡象,看得外邊的姜晚十分揪心。
而後便是低低的咳嗽聲傳來,楚棲寒抬手捂在嘴前,姜晚這才發現,對方那隻手也不復記憶中的寬厚溫暖,現如今瘦削得骨節都錚錚突起,顯出銳利的弧度來。
他這一世到底在做些什麼,才把自己折騰成這般模樣的?
姜晚忍不住想要嘆息。
待她還欲細細觀察楚棲寒的時候,裡邊的男子卻驀地開口了:「外邊風冷,快進來吧,晚晚。」
姜晚十分窘迫,沒想到自己早就被楚棲寒發現,方才直愣愣打量他的視線估計也被對方心知肚明,搞得她如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楚棲寒應該也猜出她的心思,生怕把人惹急真走了,便抬眼含笑看向窗戶,繼續溫聲哄道:「過來罷,晚晚。」
姜晚聽他輕聲細語便沒轍,只好轉而從過道繞至門前,恭敬地叩門三聲,這才走了進去。
「師尊。」姜晚臉頰微燙,努力為自己找著說辭,「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的傷勢。」
「我知道的。」楚棲寒卻是勉力要從床上起身。
姜晚見狀忙要阻攔,卻被楚棲寒抬手制止了,只能折中地為他托出一件鶴羽披肩。
她瞧那披肩眼熟,恍然想起那正是當初二人首次下山,楚棲寒為她披上的那件,只是沒想到,現在又輪到她為對方披上了。
當初尚在豆蔻年華,如今卻已見過萬千風景。
姜晚一時感慨,眼底便露出點笑來。
楚棲寒敏銳察覺,再側頭瞧自己肩上的衣物,便也笑:「轉瞬之間,晚晚就長大了。」
「但師尊還是同以前無二風姿。」
楚棲寒不答,只坐在桌前,邀約姜晚同他對坐,隨後點燃桌上銅吊,開始燒水煮起茶來。
「方才在外邊風吹許久,若是不注意感染風寒,晚晚也要開始咳嗽了。」
姜晚依言坐下,只笑:「晚晚現在都是元嬰期啦,哪有那麼容易病倒。」
「是嗎?」楚棲寒掀掀眼皮,便見面前的姜晚娉婷玉色,確實不再是昔日夢境裡……哭紅鼻子窩在被子裡挽留他的小孩。
這一世,姜晚總是笑著的,一笑起來嘴邊便顯出兩個梨渦,更襯得她嬌俏可人。
楚棲寒思及此處,心情終於明快許多。
但姜晚又有點尷尬,本還是說來關切下楚棲寒,怎麼現在卻叫傷患起床為她準備茶水了?
罷了,反正咳嗽的就是楚棲寒自己,煮點熱茶予他喝也好。
於是她安分下來,坐在楚棲寒對面久久未言。
銅吊燃燒發出輕微嗑嗒聲,壺中水汽氤氳而上,繚繚若過眼雲煙。
姜晚性子裡是帶點侷促討好的,若是與旁人這般面面相覷坐著,估計能摳出三室一廳來。但現在她面前的人是楚棲寒,她的心境卻奇異地安寧下來,恍惚覺得許久未曾這般歲月靜好過。
甲板上忽而傳來洛玄戈喚她的聲音,姜晚怔怔回神,這才發覺自己竟默然與楚棲寒靜坐許久,應是已經到了晚飯時刻。
她生怕自己在這裡被發現,忙站起身來,對楚棲寒道:「師尊,我先出去為你也取些吃食過來,今晚……你就不要再走動了。」
楚棲寒現在異常聽話,乖乖點頭:「好,就聽晚晚的。」
於是姜晚忙不迭出去,不料才合上房門,就與對面剛好同時出來的柳知閒打了個照面。
柳知閒:「……」
姜晚:「……」
隨即柳知閒蹬蹬退後兩步,抖著手指指向姜晚,大喝道:「師姐你——」
姜晚忙猛撲過去,獰笑著威脅他若干來封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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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姜晚端著餐盤再度回到楚棲寒房間,卻見到楚棲寒又臥下了。
「師尊?」姜晚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聲喚道。
但這次楚棲寒沒有回應她,於暗處安靜躺著,格外叫人不安。
姜晚端著餐盤的手一抖,忙將其放置桌上,去床邊看楚棲寒的情況。
胸口那處的紗布已經沉甸甸浸滿了血,姜晚看著難受,便端來涼水,想要掀開衣物替他清理。
而就在她俯身的瞬間,楚棲寒眼皮微動,驀地睜眼便同她近距離對上,下意識抬手輕輕握住姜晚的手腕。
「師尊,你是不是撐不住?我去叫蕭掌門過來吧?」姜晚關切問道。
楚棲寒眼神茫然似未聚焦,只緩慢地搖搖頭,手依舊還是抓著姜晚不放。
「晚晚……」他乾裂的嘴唇發出一聲嘆息。
姜晚心中一緊,害怕他真就此倒下,連忙將手覆在他傷口處注入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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