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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43:44 作者: 月厘
他朝姜晚解釋道:「此地過於幽深複雜,但追蹤魔尊事態緊急,若是在尋路上耽誤時間,恐怕又讓那魔尊跑了去,還是在山河圖中搜查為上。」
姜晚敏銳地抓住那個「又」字,察覺出些許端倪來:「你一直在尋魔尊的蹤跡?是從何時開始的?」
楚棲寒本無意將此事告予她,可如今他無心一言卻覆水難收,只能承認道:「自你我重生起,便開始了。」
他一邊運氣展開畫卷,一邊道:「魔尊此人狡詐且慎重,從他慣用的戰術就可看出。」
「他向來只派出低等魔怪與鬼王作戰,自己倒是全身而退。我曾隱匿到障泉樓下,可也不曾尋見魔尊的蹤影。」
姜晚聽得震驚——他又是何時去了障泉樓下?
但凡楚棲寒提及魔族,他便神色陰沉下來,語氣也帶上嘲意:「說到底,魔尊也會怕死。」
姜晚恍然:「所以你才會任由魔族攻上凜蒼,又任由賀蘭玦逃走,為的就是追隨她的下落,從而找出魔尊?」
楚棲寒側目看她,眼中似有猶疑,但還是說道:「並非如此。」
「當初魔族攻上凜蒼,我為的是,找出真正的凜蒼叛徒。」
姜晚動作一滯,不禁轉頭與他對視,可楚棲寒已經微微垂目,眼底的神色悉數被斂在長睫的陰影中,令她辨認不出分毫情緒。
「晚晚,我們還是先進圖中吧。」
姜晚驀地回神,謹慎道:「是我和師尊兩人一起進入圖中嗎?可山河志怪圖外若是無人看守……」
她話未說完,就察覺到自己身側有一層薄紗般的屏障正緩緩升起,逐漸膨脹拱圓,將整個山河誌異圖都容納其中。
她這才反應過來,或許自己一直未感知到符咒影響,是楚棲寒在她身上布下這層屏障的緣故!
「不管是我入畫,還是我守在外部,只要是分頭行動,我都不放心讓你一人前行。」楚棲寒朝她伸出手,「晚晚,我們一起去。」
姜晚下意識蜷蜷手指,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有再說,直接將手覆了上去。
楚棲寒便像是擁有何種珍寶一般,欣喜地笑了起來,左手指尖點在鵝黃絹布上,與姜晚化作兩道光點,融入畫中去。
·
待到姜晚入畫,她才發現這卷內的景象,可與外界所見的水墨寫意大相逕庭。
目之所及都是真實的地牢景象,但眼前又好似被蒙上層薄若蟬翼的鵝黃輕紗,以示這是在山河誌異圖中,看到的是以鵝黃絹布為底色的舊時景象。
姜晚遙遙看見一群人簇擁著走來,下意識就想退後躲避,結果直接撞上楚棲寒胸前,被他抬手穩住了身形。
「不必擔心,這只是當初場景的重現,他們不會看到我們。」
姜晚鬆了口氣,這才肆無忌憚地去打量來人。
帶頭的正是她曾在風清晏的陷阱中,所看到的帶金屬面具的男子。當初她在淮水底下迅速一瞥,只看到對方大致身形,如今再細細觀察,才發現那男子面具外露出的嘴唇極薄,開口便露出兩段尖牙來。
這種特徵一見便知是魔族。
姜晚忙提醒楚棲寒:「按我當初與賀蘭玦的交談,此人定是現如今的魔尊。」
楚棲寒冷冷看著對方,森然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果然怯懦。」
姜晚心道他到底是對魔尊有多大怨恨,為數不多的貶低之語都貢獻給魔尊了。
但隨即姜晚又咂摸出些許怪異之處來。
若是魔族都有明顯的非人特徵……為何今後會成為魔尊的賀蘭玦,卻從來都是正常人族樣貌呢?
仿佛知曉她心中疑惑,楚棲寒率先道:「賀蘭玦並非魔族。」
姜晚驚詫抬眼:「那她到底是如何成為魔尊的?」
她問完才想到,楚棲寒甚至是在七夕燈會時,才從她口中知曉賀蘭玦的真實身份,想必他也不會清楚其中緣由。
楚棲寒面色更加不虞:「正是因為賀蘭玦是人族,才有機會拜入凜蒼派,成功潛伏進來。而若她背後之人是魔尊,傳位予她,也並非毫無可能。」
兩人說話間,那頭的眾人已經走近了。
在魔尊身後,便是兩名頭有尖銳長角的魔族,應是排位靠前的鬼王。因這三人都身形高大,導致他們身後的人一直被嚴實遮擋,直到經過姜晚身邊,姜晚才發現被鬼王以繩索牽在身後的——
竟是風清晏。
風清晏的狀況可比他之前輕描淡寫幾句更加糟糕。楚棲寒見到他時,一瞬間便眼瞳驟縮,握緊了拳頭。
只見那髒兮兮的繩索末梢掛著沉鐵鎖扣,正精準錮在風清晏的琵琶骨上,每走一步便扯動得風清晏輕輕蹙眉,露出痛苦神色來。
而在風清晏的心燈那處,豁然裂出道長長傷口,隱約能見著蒼白肋骨起伏,定是已經被副城主取走心頭血。
風清晏那般落拓瀟灑之人,何時有過這種跌入塵土的狼狽?
姜晚沒忍住泄出一聲嗚咽,捂著嘴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楚棲寒因她的嗚咽而回神,輕嘆一聲,安撫地扶住姜晚肩膀。
「他前世也定是如此。」楚棲寒語氣里充滿痛意。
姜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惶然道:「前世?可是……前世我分明曾在扶風城見過他呀!」
難不成……那已經是服下轉靈丹的郭副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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