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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43:44 作者: 月厘
    到時候天下都被魔族占領,生靈塗炭,這便是……他楚棲寒的罪孽。

    於是楚棲寒不敢再看她,急急回身,再一次將她推遠:「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

    姜晚離開的第十年。

    楚棲寒去看過姜晚一次,但他沒給任何人說。

    姜晚離開門派的時候沒有帶走楚棲寒送給她的劍,也身無分文,楚棲寒曾托風清晏照拂過她,替她尋個落腳處,但當姜晚認出風清晏是楚棲寒熟識後,就忙不迭跑掉了。

    除了十年前她自己回過一次凜蒼派,所有人都不知曉她的蹤跡。

    直到這次,擅長情報的風清晏將姜晚的消息帶給了他。

    楚棲寒在收到風清晏信件後,於霜頂後院站了整整一宿,第二日便決定獨自下山。

    他找到姜晚的時候,姜晚正遇到被一隊修士圍困的糟糕時刻。

    兩方人馬其實沒什麼深仇大怨,無非就是姜晚摘了株靈草,惹來這群半大不大的少年眼紅,想要來搶奪。

    楚棲寒當時藏身在一處極寒冰窟,腦海里閃過幾個上前幫忙的念頭,又被自己一個一個摁掉。

    他身後全是被摁得的坑坑窪窪的千年寒冰。

    不料外邊突然傳來一聲女修尖叫,楚棲寒呼吸一窒,忙轉頭看去,就見姜晚面色冷漠,穩穩地握著一柄不知從哪裡撿來的,鏽跡斑斑的長劍。

    劍尖對準的方向上有個人倒下去,胸前開了深可見骨的窟窿,血汩汩地流了滿地。

    「她殺了三師兄!」有女修慌得哭了起來。

    而姜晚依舊冷著臉,上前幾步又往攻過來的幾人命門刺去。

    悽厲的慘叫聲像帶著倒鉤的箭刺進楚棲寒的心。

    直到想要搶奪靈草的修士們徹底沒了動靜,姜晚才停住手,鎮定地抬頭看向眾人:「我要這靈草也是為了活命,誰都別想來搶。你們要麼直接離開,要麼就一起上,看誰弄死誰。」

    對面隊伍里有人眼尖認出她來,尖聲叫道:「她是凜蒼叛徒姜晚!」

    「難怪下手如此狠毒!」

    「我們去把她的行蹤告訴楚掌門!楚掌門定會殺了她!」

    姜晚突然就笑起來,笑聲悽厲得像群鴉在冰窟撞擊:「那你們就去啊,又何必在這裡和一個叛徒打交道。」

    於是對面的領頭不再多說,招呼眾人撤退:「走吧,她已經瘋了,跟瘋子沒什麼好計較的。」

    估計姜晚也是破罐子破摔,笑得更瘋了,徑直以劍刃劃破食指,捏了劍訣便要請神,朝著眾人吼道:「別走啊,走了多沒勁啊!」

    但那群人沒有理她,大聲嘲笑著她被趕出凜蒼的事跡離開了。

    整個冰窟安靜下來。

    楚棲寒默默看著姜晚,手中已經祭出的長劍劃破手指都沒察覺出來。

    他知曉這是姜晚第一次殺人。

    他看見姜晚僵著臉丟掉手裡帶血的劍,突然全身顫抖起來,跪到地上開始用冰渣擦自己的手。

    她用力過度,尖銳的冰渣直接磨破皮膚,血混著雪凝成粉肉渣似的團狀,可姜晚就像感覺不到痛,自殘般刮著自己的血肉。

    「啊——」一聲痛苦至極的哭喊在冰窟盪出陣陣迴響,緊跟而來的是更多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姜晚用沾滿血和雪的手死死捂住眼睛,像要把五臟六腑嘔出來一般大聲嚎哭起來。

    楚棲寒將劍刃狠狠握進自己的手心,在刺痛中才反應過來,他眼角也有著淚。

    ·

    姜晚離開的一百九十年。

    楚棲寒終於將無情道法煉至第九重進階。

    他收下的幾個徒兒都能獨當一面了,然後在帶著柳知閒一起來到扶風城的路上,他又撿到一個小孩童。

    那孩童名喚衛離,有著尖尖的下巴和極其明亮的眼睛。

    楚棲寒不願承認自己在遇見他時,看的到底是誰的影子。

    還未走到扶風城外,他便已經察覺到了城樓上的視線——是姜晚。

    她現在已經能自己過得很好了罷?聽聞世間流傳著她的事跡,稱她為「玄衣劍邪」。

    那麼她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莫不是知曉他今日要進階第九重,這才前來阻攔?

    楚棲寒思及此處,便不願再去瞧她,生怕多看一眼便會道心不穩。

    但等到夜間,他在菸草地修行時,鬼使神差般又故意沒有設下結界,想要看姜晚到底要來做何打算。

    是夜姜晚的確來了,楚棲寒闔著眼睛,一面與心魔抵抗,一面屏著心神留意姜晚的舉動。

    但姜晚在與他還有三尺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了。

    安靜悲傷的視線落在楚棲寒身上,楚棲寒忽然就想……像很久很久以前一般,伸手去摸摸她。

    隨後傳來菸草窸窣的聲音,似乎是姜晚有所動作。

    楚棲寒便又等了許久,等到最後,只聽見身側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菸草淡紫色的花朵相互碰撞,比姜晚離去的聲音更像道別。

    等到楚棲寒突破第九重,已是破曉時分。

    他睜開眼睛,訝然看到一個陌生的結界正籠罩著自己,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姜晚在護著他。

    她不是魔族的暗線麼?

    她不是要阻攔他飛升?

    楚棲寒心臟莫名跳動得很快,感覺像是有致命的危險即將來臨,又像是有一生的珍寶將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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