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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43:44 作者: 月厘
    姜晚忍不住諷刺一笑。

    總不能死在山門這裡吧?楚棲寒估計還會嫌惡她髒了凜蒼派的路。

    於是她轉頭走了。

    出山之後便是一望無際的松林,凜冬里的針葉透出鐵一般的灰色,又被積雪壓了厚厚一層,天地間幾乎都只有黑白二色。

    就像這世道啊,也只有非黑即白的判決。

    姜晚氣喘吁吁地坐在樹下,只見著天和地的黑白不斷顛倒,頭暈得很,便脫力躺在雪地上。

    「主神要怎麼處理我?」她虛弱地問。

    系統還在不住哭泣,磕磕絆絆地回答:「晚晚你等我想辦法,我會讓主神再給你一次機會的!」

    那看來就是要讓她靈魂俱滅。

    姜晚閉了閉眼睛,血從她背後的鱗鱗傷口中汩汩流出,很快就將周遭染成赤紅。

    凜蒼派就在她頭頂,山巔的重檐高牆被掩在黑夜白雪裡,看不見分毫。

    那個人自然更是見不到了。

    姜晚不再去管系統的絮絮叨叨,只覺得很冷,又很困。於是她垂下頭去,一盞心燈便在風雪中閃爍兩下,徹底熄滅下去。

    ·

    姜晚從近乎窒息的夢境中醒來,她猛地起身,在一片漆黑中急急喘氣。

    正在兢兢業業給自己充電的系統被她驚醒:「晚晚,怎麼啦?你做噩夢了麼?」

    呆愣中的姜晚這才回過神來,眼神發直地環顧四周,最後瘋了一般伸手去找火夾子,又急急地去將蠟燭點亮。

    光線帶著暖意充斥了小屋,姜晚驚魂未定地抬手按在胸口——

    那盞心燈仍在安靜燃燒。

    系統看出點意思來了,放輕了聲音安慰她:「晚晚,這已經是二周目啦。你還活著。」

    「嗯,我知道。我知道。」姜晚點點頭,強忍著不讓自己再度哭出來,「謝謝你,阿統。」

    這一晚她再沒熄滅蠟燭,抱著被子窩在角落,將打瞌睡的系統拉出來聊天,不肯睡過去。

    她是真的怕了。

    死亡的感受過於痛苦,她不想死。

    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就算最後因任務失敗,主神要毀去她的靈魂,至少……也要快活到最後一刻。

    更何況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自然看開許多。

    既然情這種東西不可執求,那就必須得離那人遠些,安分過日子。

    奈何她重生之日已經是登入山門的那天,被選為掌門首徒是板上釘釘的事。

    身為首席弟子,每日同師尊低頭不見抬頭見,可一見楚棲寒那張臉,姜晚就憶起前世他冰冷的眼神。

    「孽徒。」

    光是回想起這句話,姜晚都覺得心口一縮。

    這日子是沒法好過了。

    一看到楚棲寒就不痛快,下意識就想忤逆他。

    這樣同一個屋檐下呆久了,以後怕是要瘋。

    可她決不想真的按照劇本所說,折騰些叛門的缺德事弄污自己的名聲,被魔尊一劍穿心的遭遇也不願再體驗一次,便只好裝當朽木,望楚棲寒趁早對她死心,放她下山做閒適散修去,隨心度過此生。

    ·

    可偏偏事情就是不如她的意。

    ·

    翌日,楚棲寒突然就命了二師弟柳知閒前來,請她去霜頂。

    這掌門首席與掌門不和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門派。一路上往霜頂去,路上的弟子都對姜晚指指點點,頗有些指責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

    姜晚目不斜視,挺直著脊樑便路過了,心裡卻只想冷笑。

    ——這被逐出師門,慘死山門外的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來到霜頂,前世日思夜想的大殿驟現眼前。

    此時正是破曉侵晨,霞蔚雲蒸之時,曙光赫赫燒過來,將凜霜峰上的積雪映出金鱗疊迭的光華。

    而霜頂並非泛指這凜霜峰頂,而是特指那高處不勝寒的霜頂金殿。

    殿頂滿鋪金黃琉璃瓦,飛檐均飾流光彩畫,黑檀柱廊蛟纏繞,銅胎脊檁悄棲鳳凰,閬闕踞獸,石階飛魚。

    姜晚微漠地拾階而上,率先柳知閒一步踏入霜頂殿內。

    然後便遙遙看見了高座上的楚棲寒。

    她只輕飄飄掃了一眼,便低下頭默然行禮。而這舉動便叫楚棲寒身旁的沈暮嶠大皺眉頭。

    沈暮嶠是楚棲寒的師弟,按理姜晚應叫他一聲小師叔,其人向來威厲執禮,現下正斥道:「作為掌門首席,怎連見師尊的禮儀都學不會?你師弟都做得比你好些!」

    還不等姜晚答話,柳知閒便搶先道了:「師姐雖入門較我早些,但年紀比我尚小,故禮數方面,知閒略多學一些,當初反而比師姐更不如呢。」

    什麼意思?姜晚聽得火氣便上來了。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長輩,按理他才該是大師兄唄?說著比師姐更不如,那個更字就很靈性了。

    系統也在她腦海大聲嚷嚷:「這人上輩子就總坑你,這輩子怎麼還來啊?他可是主角,主角還能是這種綠茶性格?」

    「算了,不和他計較。」姜晚安撫它,「這樣一來也好,楚棲寒肯定覺得我不懂禮儀,沒有教養,想必好感度會降低,這也就離他遣返我的日子更近一些。」

    系統聽了就有點猶豫:「你、你真不做任務了啊?」

    「真不做了。」姜晚斬釘截鐵地說。這舔狗誰愛當誰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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