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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6:54 作者: 冬眠卡
但觸手初時的喜悅過後,衍墨眼底再次染上死氣----手指碰到的並不是沙石,而是雕刻有花紋的精緻石板。
第109章 君是自可留101
石板,便是說明兩人儘管攀爬時繞了那麼多遠路,還是沒有繞開宮殿所在。
令人血脈賁張的欣喜頃刻化為烏有,衍墨攀著石板竟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真是龍潭與虎穴,哪個都別想逃出升天……
看不得那雙手繼續嵌在岩壁里,万俟向遠只得開口催促:「先上去再說。」
「是。」
必死無疑四字是最好的形容,就在衍墨也這麼認為,甚至準備認命時,眼前的景象再次震驚了他。
這哪裡是什麼宮殿,分明已經遠在宮殿之外了!
身體動彈不得不代表腦子也動彈不得,万俟向遠對著南邊不斷有明滅火把閃耀的地方端視良久,復看回地上大片精緻石板,十分肯定地斷言:「是冰窖,在地下。」
儼然已被喜悅沖昏頭腦的衍墨猛地一個激靈,才記起要趕緊找個地方先藏起來。此時非彼時,山上那些武功尋常的侍衛,於現下的他們來說,可謂危險至極。
不知哪來的力氣再次強撐起身子扶著万俟向遠尋到冰窖入口,衍墨咬牙推開石板,踩著潮濕的石階一步一步向地下走去。
寒冷與潮氣在第一時間襲來,隨著兩人的深入,一分一分不斷加重。
是冰窖,無疑了。
但,當兩人下到最底,首先映入眼帘的竟不是什麼冰塊,而是----万俟易!?
兩人同是一驚,但很快就發現躺在地上的万俟易並非清醒著。似乎是被下了藥,手腕與腳腕被玄鐵製成的結實鐐銬禁錮著。因為冰窖中暗得很,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有驚無險……
万俟向遠鬆了口氣,示意身邊的人扶著自己繼續往裡走。
衍墨點頭會意,彎腰清去手指滴落的血跡,慢慢走往冰窖深處。不用細想他也明白,万俟易會身在此處絕對不是祁景筠所為。寒煙教中不會沒有牢獄一類,祁景筠若真因反目將万俟易關起來,絕不會選擇這麼個不倫不類的地方。
這般與其說是在關人,還不如說是在藏人。
不過不管關人還是藏人,他都沒有餘力多想了。一個多時辰的艱難攀爬早就耗盡了全身力氣,唯一的支撐,僅是不願身旁之人陪自己葬身崖底的強烈意念罷了。這會兒一松神,竟有說不出的疲憊。
動作極遲緩地尋了處地方坐下,衍墨就如具屍體般動也不動了,眼睛一閉,絲毫沒發現身旁的人情緒有何不對。
腦中難以捕捉的念頭忽閃不定,万俟向遠煩躁地眯起眼。有那麼一絲頭緒已經近在眼前,他卻偏偏抓不住。
冰窖內又冷又靜,万俟向遠因煩躁而規律漸失的呼吸很快被衍墨發覺。
「主人冷?」疑惑地睜開眼,衍墨伸出著實沒幾分溫度的胳膊環住身旁的人,儘可能讓兩人靠在一起。
只是胳膊剛一環上,就感覺万俟向遠身子劇烈一震。
緊接著,是失了冷靜的聲音:「去把冰窖入口布上毒藥,快!」
衍墨一晃神,雖不知這命令因何,卻也半刻不敢耽擱。
此時動作雖然不如平時麻利,好得也算乾淨利索,而且選得毒藥尤為狠毒。
等衍墨拖著疲憊的身體再次走回万俟向遠身邊時,才在那張臉上看到了安心的神情。
「布置好了。」實在是累得厲害,衍墨往地上一坐,不肯再動腦子,只能身旁的人好心解惑。
稱不上善意的笑容被收起,万俟向遠眼帶縱容地掃了眼身邊的人,說明道:「方才南面那些火把並不是在巡查,而是在搜查,否則移動起來不會那麼混亂無序。」
衍墨眼底一暗,隨即明白了話中深意。要找的,恐怕就是万俟易了。万俟易與祁景筠有所盟約是顯而易見的,而對万俟易下藥甚至將其藏在宮殿之外的,九成九是寒煙教中的人,祁景筠的手下。這一切,恐怕就發生在兩人墜下懸崖之後。
反心?
可為何不藏別人,單單將万俟易藏起來?
万俟易對寒煙教來說,難道真的至關重要?
衍墨慢慢在心裡琢磨著,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奇怪。
「喀噠----」
石板被移動的響聲迅速在空蕩的冰窖中傳開。
來了!
万俟向遠與衍墨屏住呼吸,等待著來人自己掉進陷阱。
做賊哪有不心虛緊張的?寒煙教中戒備也算森嚴,慌忙中將人藏在冰窖絕對不會安心。
事後借搜查空隙前來看看,正在情理之中……
不過兩人沒想到的是,走入冰窖,中毒嘔出猙獰血腥的人竟是赫逐清!
「別過來!」
顯然,赫逐清後面還跟著一人,還是其頗為在意的一人。
後面的人聞言急急止步,可惜仍然慢了一點。
「出來!」赫逐清氣息很快變得不穩,但話中恨意仍然令人卻步。
万俟向遠動不得,現身的自然是衍墨。
「赫公子。」
因為万俟向遠與衍墨易了容的緣故,赫逐清面上迷茫神色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是二位……」赫逐清壓低了聲音,將情緒隱藏得極好。
見此情況万俟向遠便知對方於自己身份多半是清楚明白的,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勞煩赫公子將我二人安全送至山下,解藥明日自會奉上。」
果不其然,赫逐清不再假裝,抹去嘴邊血跡,笑道:「百善孝為先,万俟公子就放心將令尊留在我手裡?」
看似尋常的一句諷刺話,登時令衍墨繃緊了神。這是想攤牌?還是……想殺人滅口?
万俟向遠其實也驚了一霎,不過面上沒得見。就這麼不驚不憂地與赫逐清對視了良久,才別有意味地回道:「彼此彼此。」
「哈哈哈哈----」先前的那些戒心與防備被收了起來,赫逐清扶著冰窖牆壁朗聲笑起。此舉,無異於承認了自己對祁景筠,乃至寒煙教的反心。
「万俟公子當真精明過人……」
沒人會無緣無故將底牌亮給別人,就算是赫逐清。難道這是暗示著要聯手不成?!大起大落地心情不住交替著,衍墨左右得不到確認,只得觀察起遠處季崊的表情。
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竟有三分擔憂,七分不贊同。
確實,就算赫逐清對祁景筠有所反心,也不會喜歡有外人插手其中才對。
的確值得擔憂與不贊同。
況且,還是沒有多少交集的人。
難道,有什麼麻煩事逼得兩人不得不藉此機會儘快解決?
冰窖,鐐銬,無論是藏人的地點還是手段,都顯得十分倉促,似乎只是臨時起意。
也是為了應對那麻煩?
万俟向遠不言,赫逐清亦不語。兩人雖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有了八九分預見,卻仍舊沒人願意先開口。
無論何時,得利最多的,永遠都不會是那個沉不住氣的。
「季崊。」最終,還是赫逐清先做出了讓步。
此舉,更加肯定了衍墨之前猜測。
「在。」許是顧忌著中毒的事,季崊只應了聲,並沒有上前。
「回去取些傷藥來。」
猶豫許久,季崊還是配合了赫逐清支人的舉動。
石板再次開合後,衍墨毫無畏懼地對上赫逐清投來的視線:「於行動無礙,解藥事後自會奉上。」
對毒性,衍墨沒有詳細作說,不過聰明如赫逐清自然不會小視。當初衍墨為季崊解毒的手法,已經足以說明現下情勢。
赫逐清略一點頭,再次看向万俟向遠:「万俟公子可願說明來意?」
「也無何不可。」万俟向遠笑了笑,心知雙方真正的比試這才開始……
不過,一切卻遠沒有雙方預想中的那麼困難。或者該說,雙方目的實在一致得令人出乎意料。
應了衍墨的猜測,赫逐清確實是祁景筠與秦茹瑜所生。
只是當年秦家慘遭滅門的真相併非傳聞中那麼簡單,祁景筠竟是因為逼迫身為武林盟主的秦戎與之結盟未遂,才起了滅口之心。或許是年輕狂傲,祁景筠在看到的秦茹瑜後,不但起了強占之心,還將其帶回寒煙教軟禁起來。
滅門之仇,豈是說忘就忘。秦茹瑜抵死不從不說,在得知自己懷了仇人骨肉後,更是日日尋死。
即便祁景筠惱怒之下命人時時看守,秦茹瑜仍是在生下赫逐清不久後鬱鬱而終。
不知是否是天意弄人,秦茹瑜生下的孩子不僅長相像極了祁景筠,習武方面更加天賦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