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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6:54 作者: 冬眠卡
    此處不比別處,衍墨攥緊手指,幾乎拼盡所有氣力,才沒有嘶喊出聲!

    疼,卻遠沒有以往的絕望、恐懼。

    閉眼吸口氣,衍墨將聽進耳里的話全部摒之腦後。

    那人,他信。至於旁人說的,他毫無興趣聽聞!

    「啐!今日起得早,等我睡一覺起來,再和你玩!」男人扔下手裡烙鐵,眨巴眨巴乾澀的眼皮,甩上牢門就往外面走去。

    牢里,瞬間陷入安靜,衍墨也不著急,只是靜靜跪著,約摸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站起來。

    低頭看看身上滲血的烙傷,衍墨不禁皺起眉。若這樣出去將看守之人的衣服穿上,豈不是不打自招!

    但東閣牢房中,除去刑具哪裡還有其他?

    冷靜將牢房環顧一周,衍墨最終走到裝著鹽末的木桶前,伸手便抓起一把,眼睛眨也不眨地往傷口上抹去。頃刻,幾乎能將人撕成兩半的漫天劇痛席捲來!

    沉重而壓抑的粗重喘息迴蕩在寂靜的地牢里,衍墨默默等著疼痛散去,才小心拿起地上衣衫,抽出fèng在布邊的鐵簽,捅鼓半天,終於把牢門上的沉澱鐵鎖弄開。

    刑堂雖臨近禁地,但也有些距離,其中難保不會遇上人,是以若直接這樣出去絕對不可。

    一路謹慎而行,最終在刑堂牢房出口尋見昏睡過去的看守。衍墨小心將人藏進一間牢房,又把他身上衣服扒下,穿至自己身上。檢查無誤,才往外走出。

    路上,果然預見兩個巡值侍衛,兩人打量幾眼,也就擦肩而過。衍墨暗地鬆口氣,終於順利進入東閣禁地。

    禁地唯閣主與東閣管事可以進入,因此裡面究竟何種布局,衍墨並不得知。但時間又偏偏十分緊迫,一旦拖得過久,傷口滲出的血水就會沾上牢房守衛的衣服,到時根本無法擺脫嫌疑。

    閣主一代一代換過,閣里名冊多得根本無從下手,整個禁地之中光書閣就有九座!

    悄聲從第二間書閣窗中翻出,衍墨抹去額上汗水,眉頭越發鎖死。

    整整九座書閣,如此找下去根本難有所獲!

    九……九宮列序!

    只是一個念頭閃過,衍墨就迅速朝著其中一個翻進,腦內奇門遁甲陣法一類也齊齊湧現。

    不去理會陳列滿滿的名冊,衍墨在九宮首位的書閣里細密查找一番,終於發現一處別於其他書閣地方。

    著力在將看似尋常的雕飾按下,牆面果然生出變化,但……卻不是密室一類,只是一個瓦片大的方形閣洞。

    心底溢出幾分不安,衍墨粗略辨認未抹毒物之後,就將手進去探摸。

    原來,出現的並非存物閣洞,而是一個九宮列序的機關。

    於旁人或許難以明曉,但於邱平壑的徒弟來說……實在不是難事。

    伸指依照九宮順序挨個按下格孔底部機簧,身後書架立刻轟隆作響,慢慢偏離開原來位置。地上,隨之出現一個深入地下的幽森暗道。

    衍墨閉眼一靜神,立刻便走進暗道中。

    即便是虎穴,他也得入。

    暗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此時倘若遇到什麼機關,根本避無可避。衍墨慢慢往裡走著,直至暗道盡頭,也未迎來什麼奪命之物。

    但就當他松神準備往正前方密室所在走去時,腳下忽然止住!

    移回將要踩實的腳掌,衍墨小心蹲下身,伸手在地面上一點一點摸索起來。

    地下,幾乎是嚴絲合fèng的石板拼砌,但前處幾塊響聲空洞,顯然是處機關,底下備的必是奪命暗器!否則也不會安置在此種位置……

    即便空手而歸,也不會遭到責備。但越是這般,他越不可能空著手回去!

    此時要的,絕非只有搏命心思。不說屍首留在這裡會如何,單只要觸動機關……遲水殿就難以逃脫干係。

    凝神沉靜一刻,衍墨極謹慎地跪在機關石板略後的位置,小心以指試探、敲碰著地面,一寸一寸,一點一點……

    緊張與焦慮中,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手掌觸到了一個石門!

    抬手抹去額上流個不止的汗水,衍墨支起已經快要麻木的膝蓋,對著石門小心推了幾次。

    打不開?

    密室……難道和益靜園中密室用的同種機關?

    抱著姑且一試的打算,衍墨再次推了一把。門,竟開了!

    未有撲面而來的暗器,也沒有任何毒物相迎,密室中幽幽鑲著幾顆夜明珠。

    衍墨不敢大意,確認數次,才真正走進。

    室中東西並不十分多,一個陳舊木架,一個暗木箱子……但架上、箱中,幾乎每樣東西,都綴著三個點陣標記。

    一分熟悉感在腦中無限穿梭,可苦苦回想,卻又得不出結果,無奈只帶暫時不管。

    但下個從箱中摸出的的東西,卻讓衍墨手掌顫抖起來!赫逐清三字像盆清涼冷水,瞬間澆滅之前的焦慮與緊張,甚至……帶著讓人難以壓抑的亢奮。

    觸手微涼的竹筒只有手掌長,卻同樣……綴著三個點。但這次,即便室內光亮不足以清標記顏色,衍墨也已明明曉曉。

    朱色。

    淖水城中,他在收拾万俟向遠衣衫時發現過,季崊被劫那次,赫逐清留下的。

    看來,赫逐清並不是真與寒煙教無關。

    不再去想其中關聯,衍墨轉過身,去木架上尋找。

    最後,在架子底層木板反面的暗層里找出一個有些年頭的名冊。

    無一例外都是些人名,且已是死人,其中幾個甚至是經他手而亡。

    末了,寫著字的最後一頁上,整齊列著五十幾個人的名字。明顯是書寫不久,墨香翻紙仍然可聞。

    借著幽光仔細將人名記進腦中,衍墨迅速把密室里物品恢復原樣,然後合上石門,按著記憶里的路線輕鬆出了密道……

    刑堂,牢房。從未有一次,來到這裡竟是安心的感覺。衍墨閉眼鬆了氣,咬牙伸手將腿根處還未被血融掉的鹽末扣下來,生生抹進了嘴裡。

    苦澀,咸腥,然後順喉而下。

    絕不能留下任何令人起疑的地方。

    ……

    避開閣內值守侍衛,万俟向遠一路向著東閣所在位置急掠而去。但此時時間……經万俟易一番「商議」,已比視線約定的晚了將近半個時辰。

    東閣殿門口,兩個侍衛恭敬一禮,上前詢問:「拜見少閣主,不知少閣主深夜前……」

    「讓開。」努力將聲音控制在正常範圍內,万俟向遠徑直往裡面走去,不偏不斜,位置沖的正是東閣刑堂。

    「少閣主。」刑堂門口,代為管事男人顯然也是剛剛趕來。

    「人,我帶回去自己教訓。」無論說什麼,日後傳出去都會成為笑話,万俟向遠反而不再顧忌。

    「是。」男人往旁邊一讓,剛準備出言令跟來的侍衛進去將人帶出,就見万俟向遠直直走進地牢。

    「媽的,賤貨!骨頭倒是硬!」

    還未靠近,万俟向遠就被傳入耳中的羞辱之語激得滔天怒起。

    「夠了。」急步止於牢房前,万俟向遠幾乎用盡所有理智,才沒有將拿著烙鐵就要往衍墨身上烙去的男人一掌廢掉。

    「少、少閣主。」牢里男人見之一慌,額上一下子冒出許多冷汗。

    「可知錯了?」戲還要演,万俟向遠也不走進牢房,只是站在外面冷下聲音,陰沉地問了句。

    「屬下知錯。」雖然有些脫力,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心底的一絲喜悅。衍墨往前膝行了幾步,隔著牢門安靜跪在万俟向遠跟前。

    「跟我回去。」也未看地上跪的人,万俟向遠只掃了眼行刑的男人,就向著牢房門口所在走去。

    「謝主人。」起身拿起地上衣衫,衍墨扶著牆壁勉強站直,盡力拉近與前面身影的距離。

    「人我帶回去了。」隨口吩咐一句,万俟向遠也不管刑堂外一眾侍衛的奇怪臉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著。

    「主人,屬下自己……」出去殿門剛一走遠,衍墨便覺眼前人影一晃,身子隨後輕起來。

    「別動。」小心將人橫抱住,万俟向遠提氣往遲水殿方掠去,「疼麼?」

    竟不是平常慣說的「閉嘴」……

    「不疼。」衍墨閉上眼,安心休憩著。

    「父親回閣了,恰在園裡遇到,耽擱了時間。」過往行事哪裡需要向人報備,万俟向遠帶著一絲不慣,低聲解釋著。

    「屬下知道主人會來。」不帶絲毫弱勢,衍墨答得十分肯定。

    第85章 君是自可留78

    院裡,譚恆顯然已等候多時,見兩人剛一走進,立馬上前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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