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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6:54 作者: 冬眠卡
本來一早就要蒸的年糕,足足拖了一個時辰才下鍋……
服侍人的活事寒炤閣里沒少學,年幼時也沒少干,怎偏偏今日蒸塊現成年糕都要弄得像是自己吃了多大虧一般?
真真,莫名……
「這是……準備如何吃?」
端著細白瓷盤愣愣站著,衍墨眨眨眼,忽然覺出差錯出在哪兒。
原是竟只拿了盛年糕時用的一雙筷子出來。
對之後調笑多少已有預想,衍墨也索性不再回火房,直接就著躺椅邊沿坐下,一手端盤,一手拿筷,戳起塊年糕就往嘴裡送。
氣氛著實難得,万俟向遠左肘一撐身子,右手極快握住衍墨手腕,換換方向,送進自己嘴裡。
然後……
「唔!」
恍惚間記起年糕是剛從鍋里盛出的,衍墨近近盯著「救命恩人」,努力忍下笑意,眼裡忽閃忽閃,亮得礙眼。
含著嘴裡滾燙的年糕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万俟向遠正遭著罪,恰恰見身邊人一臉幸災樂禍表情,立刻二話不說,著力把人按倒在鋪著厚厚裘皮的躺椅上,忍下舌尖麻疼將口中東西一咬為二,俯身「贈予」過去。
「嗯……」果真很燙……衍墨眉頭皺到一起,想吐出,卻被唇上抵著的兩片柔軟阻止。真正難受得不得了。
望著身下人埋怨眼神,万俟向遠心底真正愉悅。正欲再續一番撩撥、逗弄,就聽院外不長眼色的,又來了……
「叩、叩----」
「少閣主,屬下鍾修。」字字清晰,儘管聲音壓得很低。
促狹抽抽嘴角,衍墨趁身上人眯眼不悅一瞬,抬頭迅速在那微抿的唇上啃咬一口。然後挺腰自躺椅上起身,退開兩步。
「進來。」
忍下欲出口的趕人話,万俟向遠坐正身子讓人進門。
「是。」推門瞧著院裡人一臉陰鬱,鍾修心裡頓時揪緊,直至確信身後無人跟蹤,才算鬆一口氣。
「青蘭姑娘問屬下少閣主住處,說是得到准許的,不知是否……」
「晚些再讓她過來。」
敢情只拿人的當燒飯丫鬟,万俟向遠話語一帶,轉至正事上:「朱家一事,查得如何了?」
「去北方做買賣的男子並非胡編亂造,朱家二小姐確是在益城裡出現過,同一醜陋男人……」
「毒面,任馭水!」極少有的,衍墨突然出言打斷。
心底咯噔一響,鍾修默默為衍墨捏了把汗。怎麼能搶在當主子的前面說話……
万俟向遠不以為忤,略略疑惑著看過去:「毒面,任馭水?何人?」
事前事後衍墨沒比万俟向遠少費心思,事間種種牽連、關係也是不知暗自思量了多少遍。是以才沒忍住,聽著鍾修回報就將腦內忽然閃現得答案說了出來,「任馭水長居益城,毒術、暗器上有些造詣,但長相醜陋,心腸歹毒yín邪,人稱毒面。平日裡專好霸下年輕、貌美女子,逼做妾室。」
「認識?」對這種人熟悉到脫口而出?万俟向遠蹙眉問道。
略一猶豫,衍墨低低開口:「屬下曾前去取書一用,恰巧碰到他與幾名姬妾在院子裡行苟且之事。」
取書?八成又是看上什麼醫毒書冊,「借」走一用罷……
不予追問,万俟向遠看回鍾修:「還查到些什麼?」
「青蘭姑娘昨日去了朱府。朱玉瓊婚約一事,是朱家老爺全禮外出半月回府後突然定下的,朱夫人不僅一直反對,還曾以死相逼,要朱全禮說出原因。如此來看,婚約男子何人,恐怕只有朱全禮才知曉。過去朱玉瓊身邊的丫鬟也已被辭退返鄉,屬下得知後立刻命人前去尋找,三日內應會有所消息。」昨日威嚇效用尚在,鍾修自進門就沒敢抬過頭。
「背後極有可能牽連眾多……暗中查探,朱全禮與朱夫人那裡莫要打糙驚蛇。」万俟向遠臉上無波,心下卻十分煩亂。答案就在眼前,偏偏又不能一探究竟!「鍾修,你下去罷。」
「是,屬下告退。」
望著院門開了複合,万俟向遠將視線移向沉默不語的人。
「如何看?」
似乎很是為難,衍墨思考許久,聲音些飄忽地回答:「朱家,也許會被滅門。」
滅門?不前不後的,這時候被滅門?
万俟向遠沒有追問下去,望著院門猶自陷入沉思。
良久,問道:「推斷,還是……憑空猜測?」
默默走至問話人跟前,衍墨恭恭順順低頭跪下:「直覺。」
揉上衍墨發頂,万俟向遠將不自覺泄出的將凌厲氣息收斂:「跪著做什麼,起來。」
沒有依言站起,衍墨頓了會,才道:「請求主人允許屬下每日夜裡去朱府潛伏,且……莫要再叫青蘭姑娘與鍾修前去查探。」
這話若不加請求二字,便是一道命令。万俟向遠鉗住衍墨下顎,強迫人抬起頭。
「可有根據?」
「無。」
「莫要胡鬧。」這話放在眼下,已是極重了。
幾乎未有停頓,衍墨堅決地回道:「事關主人,屬下不會胡鬧。」
聞言,万俟向遠微惱:「那就僅憑直覺?」
「是。」衍墨重又低下頭,聲音里毫無動搖。
直覺,七年生死邊緣遊走慣的直覺,雖然毫無根據。
「想去就去。」
難掩臉上不悅,万俟向遠拂袖走回房裡。
何時,寒炤閣死士竟沒用到僅靠直覺辦事了……
這次鍾修長了記性,直至天色黯淡,才將万俟向遠住處告訴青蘭。
「餃子煮好了,我去盛!」
把桌上殘羹剩飯一收拾,青蘭笑嘻嘻跑去火房裡,轉眼工夫就端出兩大盤皮薄餡厚的熱乎餃子。
「向遠哥哥嘗嘗,今日一早我去了河邊漁家人那兒,這是用買回來的蝦仁包的。」
「嗯。」宅院,酒食早有準備是不錯,為的卻不是眼前這人。万俟向遠興致缺缺拾箸嘗了個,便放下沒再動口。
「向遠哥哥是不喜歡這餡兒的?」一來不見院裡有其他人,青蘭自是高興了一把,這會兒見万俟向遠不動筷子,便只以為是東西不合口味。
「你慢慢吃,我回房裡去歇會兒。」說完,万俟向遠放下酒盞站起身。
「向遠哥哥……」本就來的晚,又沒能說上幾句話,青蘭難免不甘,「今日時候晚了,我就住在這裡可好?明日也正好做些早飯……」
「還有間空著的偏房。」無心再說下去,万俟向遠隨便應了句,推開房門。
民宅小院並非一正兩偏的布局,而是一正一偏,左側位置全然留出蓋了火房。
這話,也就是說……右側偏房是沒有人住的?
眼裡失望神色一掃,青蘭重又笑起來。
----深夜,朱家大宅。
隱匿身形,默默潛伏,猶如死物一般置身某處,一個時辰亦或是整整一夜。
曾經熟悉無比的行徑再次重現,墨無聲注視著,專注得幾乎忘了自己存在。
許久之後……
殺氣突現!
一切無聲無息,卻在第一時間引得衍墨警覺。不多,只有一人,確是難以對付的一人。
月照下,院牆角處的黑影一晃,甚至連抹影子都未形成就沒了蹤影。
把所有一切交予本能與意志,所要賭的,依舊是直覺。
閃失哪怕僅有一絲一毫,都可能給那人帶來麻煩。這些,都是他絕不允許的,就算是……賠上自己性命。
所以,今夜沒有寒星劍,沒有任何能敗露人身份的東西。有的,僅是一把匕首,一個人,還有一瓶毀蝕人面容的毒藥。
為的,是以防萬一,不牽累那人。
被他今日所言所為氣惱的那人……
以所能的最快速度趕在來人靠近前進入朱全禮臥房,衍墨輕拂半老婦人睡穴,將手中短匕抵上其靜脈作為威脅,再敲醒旁邊之人,捂住口鼻。
「朱玉瓊婚約男子何人?」
朱家世代讀書人,豈經得起這般!朱全禮驚恐下死死握住蒙面人手腕,想說又不能。盟約死誓,哪還由得他!
時間何等緊迫,衍墨背上冷汗涔涔留下。二人性命被制,竟也不肯說?!
拼盡全力掙扎著,朱全禮只盼活下命來傳信出去。只要那邊一得知……定可以將麻煩處理得乾乾淨淨!
忽的,腦內靈光一現,衍墨低下聲音威脅:「朱老爺可是要朱玉瑤去給她姐姐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