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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6:54 作者: 冬眠卡
不等鳳桐雨把話說完,青年男子迅速靠近,快得幾乎視看不清!
万俟向遠心領神會,也不去動腰間軟劍,瞬間移至鳳桐雨身後,兩指夾住刀刃一使別,彎刀立刻應聲而斷,「呯」的一聲被甩出數尺,扎在門框上。
極默契的,万俟向遠與青年男子一前一後,同時掐住了鳳桐雨的脖子,力氣之大,險些讓手中頸骨四分五裂。
「可否相讓?」青年男子並不鬆手,就著當下動作看眼身後的黑衣男人,繼續道:「在下許過諾,凡是傷了他的,必會親手了結。」
「喋血的解藥交換,如何?」喋血的解藥万俟向遠手裡其實並沒有,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衍墨一定能配出來。不然那日初遇,識得「喋血」時,絕不會那麼鎮定無奇。
而現下……就算他恨不得一手結果了所有人,可在万俟陌寒面前,終究還是不宜顯露真正實力。畢竟,他所要的不只万俟陌寒一條人命,還有……寒炤閣內所有的一切!
是以做這交易,並不吃虧。借眼前人之手處理掉外面一干雜人,有益而無害。
「這是可避蛇毒的藥物,閣下自便。」算是還了上次莫名動手欠下的人情,青年男子鬆手將藥瓶遞上,掠身越向外圍的鳳燭樓眾人。
万俟向遠瞥眼遠去的人影,森森道出幾字:「左處一十二條人命,勞煩留下。」
藉由掌心灌入的真氣不必掩飾,逆著經脈衝竄肆虐的強勁內力灌得鳳桐雨渾身劇顫,各處關節像是要被活活拆散一般吭咯作響。
憑藉過人內力,已經掠遠的男子聽得清清楚楚。
「季崊,餵那十二人服下避毒藥物。」
「是。」應聲轉身,一身黑衣的男人向著万俟陌寒一干人縱身躍去。
風輕雲淡的笑意忽現,男子用劍一挑,一尾細蛇血肉四濺,不偏不斜正繞落入密麻蛇群。瞬息間,萬千條巫蛇仿若中了魔,悉悉索索衝著周圍活口快速爬去!
而屋裡……
「啊啊----!!」
手指連點幾處,先前還囂張無限的鳳桐雨立刻疼得撕聲慘嚎,全身無力地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眼神並未緩和多少,万俟向遠蹲下身子將因為少了鳳桐雨挾持而癱倒在地上的人扶起,快速點了止血穴位,餵下一粒藥丸,便不再搭理。
「傷他一分,我還十分。鳳樓主……可還記得?」
自已也服下一粒,万俟向遠配合著陰森的口氣,抽了衍墨腰間的寒星劍,極其緩慢的一道道豁開鳳桐雨衣衫皮肉……
並非灌入真氣的利落劍法,而是徒手持劍的殘忍切割……手段之殘忍,就連一旁的衍墨也看得瞪直了雙眼。
「啊啊啊----!!!你……這個……啊啊----!!」
十幾道……
幾十道……
「殺、殺了我!!求你!啊、啊啊啊----!!!」
前處的人背身而站,衍墨並不能看清他此刻臉上表情,能見的……只是不斷撕切血肉,割斷骨頭的劍刃與不斷噴濺的鮮血。
每一劍,都避開了致命要害,卻又將人幾乎刺個對穿……
一百一十六劍,足足一百一十六劍。鳳桐雨才斷氣,那人也才住手……
「可有什麼要說的?」
這時才渾然發覺啞穴早已被解開,衍墨望著眼前陌生無比的人,帶著許久未現的低卑,啞聲回道:「屬下不曾背叛主人……」
關於背叛,万俟向遠其實並未懷疑過,聽著那聲音里的沉悶與壓抑,只得無奈蹙起眉,卻也不想再逼。
「事後給我解釋。」
「主人,屬下……」
即便是不能確定是否背叛,也仍舊執意救下自己不是麼……
「靳管事給過主人一瓶『朝暮間』,那藥除卻用來懲罰死士,還有另一用途----對付叛主之人。」衍墨閉上眼,趕走心中雜念,聲音也恢復起平日鎮定:「東閣對死士一向防備,『朝暮間』藥性特殊,一旦因為犯下過錯而服食,就會在體內留下禁制。日後只要將朝暮間碾成粉末燃著,令服過的人稍稍吸入,十個時辰內,再無縛雞之力……不過雖對付背叛之人有效,卻也易被人利用。是以配製與掌有控制極嚴,主人想來是例外得到的第一人……」
万俟向遠沉默地聽著,並非像衍墨想的在責怪什麼,而是懊惱自己竟將那藥物隨手放在住處。無論防備與否,那都是能令眼前之人生不如死的東西……
東閣既然控制極嚴,便是從自己這裡流出的。
芙焉……
「初時,屬下不願受制於人,才會隱瞞主人,後來……」不能確定站在眼前的人是否願意聽自己解釋,衍墨漸漸止了聲音,不再繼續。
「後來如何?」
僅僅四個字,像是一種安撫與寬容,令衍墨穩下情緒繼續解釋:「入遲水殿時,屬下屢次冒犯,若非僅有一名衍姓死士,主人勢必不會留屬下性命。後來得主人信任,屬下不想一切歸於原點……便作了隱瞞。」
話至這裡,原本還算平靜的情緒徹底起了波瀾。毫無感情可言地看著倚靠牆壁癱坐的人,万俟向遠一字一句地冷聲問道:「怕我收回信任?一切……是為了不想讓我如最初那般待你?」
原來,都是曲意迎合?只為了日子好過些?!
所以……才在自己第一次招惹之後,順著自己意……?
起初就算沒有善待過,後來如何,万俟向遠自問無愧於心。此時聽到如此答話,不免怒意暴起。
真心相待換回的……竟是百般算計?
對值得信任的枕邊之人,他可以縱容。但如果只是個一味算計自己的屬下,今後會如何,他就不敢保證了……
第58章 君是自可留53
安靜了許久,就在耳邊刀劍廝殺聲漸漸淡下去時,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緩緩響起:「屬下以為……主人信任屬下。信任屬下不會背叛,不會算計主人……」昨日種種在腦海中一划而過,從未有過的酸澀幾乎就要溢出喉嚨。衍墨垂眼看著地面,模糊地動著嘴唇:「屬下並非伶倌孌童,做不出用自己算計人的事。主人若是懷疑,不如賜屬下一死。」
連解釋都算不上的卑微話語如厲言指責一般直墜心底,之前猜測與懷疑,再也無法繼續。万俟向遠定定站著,卻仿佛被點了穴,無法回過頭去看向身後的人。
原來從真正示忠的那天起,就默許了我隨時懷疑,甚至是取你性命的權利……就算是被冤枉的,就算沒有理由……
「主人一直待屬下很好,屬下……可以自作了斷。」
剛才語氣里的低沉像是一種幻覺,此時,身後的男人又恢復了平靜,堅毅並且決絕。万俟向遠木然站著,竟不知要用何種回答才不會辜負一切都在為自己考慮,做打算的人。
內力雖然受制,但咬舌自盡的力氣,他還有。將呼吸放得極輕,衍墨垂下眼。而那下望的視線里,是連他自己都未覺察到的眷戀。
「夠了……」
前所未有的自責深深糾纏著,甚至連呼吸都開始窒塞。万俟向遠輕道一聲,逃避地握著還在滴血的長劍向外面的万俟陌寒走去此時一笑。
衍墨……若是不將這僅有的信任給予你,是不是,就太虧待你了……
屋外,前不久還蠢蠢欲動的巫蛇早已化作索命厲鬼,死死將毒牙咬入周圍活物。
極殘忍的,紺衣青年並未給那些人一個痛快,而是將不知什麼藥粉撒了一圈,限制下巫蛇的活動範圍,便抱臂笑著觀看眾人垂死掙扎。
万俟陌寒與隨行的幾人,則變成了自願被封穴道,無法移動的「人柱」。
不為別的,只因兩個武藝無法令人低估的「程咬金」,還有數也數不完的巫蛇。當然,最有用的還是黑衣男人的一句話:幾位若願配合,這瓶中避毒藥物就分你們一些。
若是兩個「程咬金」與鳳燭樓的人纏鬥起來,万俟陌寒還敢趁亂賭一賭逃脫的可能,可像是早已計策好了,兩人並未動手,反是用鳳桐雨布下的巫蛇陣,借刀殺人!
万俟陌寒一貫自視甚高,絕不會輕易束手就擒。若不是身邊兩位鍾姓死士輕易便被人解決,自然不會有「自願配合」一說。
「有勞。」無視周圍血腥慘叫,万俟向遠地對黑衣男人點點頭。後者則識趣走開,尋去紺衣青年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