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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6:54 作者: 冬眠卡
    一聲不吭的被人綁在行刑用的木架上,衍墨此刻終於明白了昨日那兩粒藥丸的用意。一粒是服後立刻昏睡的,一粒是逼供時用於延命的。

    看來出了這刑房,夜裡也是別想安穩休息了……

    原還以為万俟向遠不過是擺擺樣子,存了袒護之心,可跟到刑房看見裡面情形,万俟陌寒也沒了說辭。

    陰潮刑房裡掌著幾盞燈,四面皆是石牆,三根手指粗細的『赤骨』長鞭事先已被浸在應是裝滿鹽水的木桶里,忽忽閃閃的燈光下,鞭身上密麻的的針尖泛著森森寒意。

    『赤骨』不只是一種鞭子,更是一種刑具,寒炤閣各殿都備著,但又鮮少使用。數十根寸長的鋼針一頭被彎成了豆大環,一根根編進粗黑的鞭子裡,尖銳的針鋒暴露鞭外。輕則脫皮,重則錐骨……

    万俟向遠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木桶,吩咐道:「拿過去給他看看。」

    「是。」鍾衡走到刑架前,一言不發地放低了木桶。

    衍墨看著桶里浸著的『赤骨』,無聲地閉了閉眼,聲音沉到不能再沉:「屬下甘願受罰。」

    「開始吧。」万俟向遠不再多說,與鍾衡交換了個眼神站到一邊。

    鍾衡點了點頭,握緊了手裡的「刑具」,揚手就是一鞭。

    「唔----!!」

    「一。」

    無數鋒利的針芒穿透衣服刺進皮肉,再在鞭子抽過的一瞬間劃破皮膚,鮮紅的血珠頃刻炸裂在陰寒的空氣里,血腥伴隨著悶哼在空蕩的刑房裡蔓延,讓人不寒而慄。

    沒有數目的說明,只有一句『開始』……

    衍墨看不到身後人的表情,只能竭盡所能的壓制住幾欲脫口的痛呼,等待著下一鞭的來臨。

    「啪----啪----」

    「呃----!!!」

    ……

    「二十九。」

    每一鞭抽完,鞭子都會重新浸入桶里。沉重的鞭響和刺耳的皮肉撕裂聲不斷在交織,粗糙的青灰牆面已經濺上斑駁血跡。

    四肢被牢牢捆綁在刑架上,任何躲閃都成了一種妄想,衍墨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詭異的聲音混著滿室悶響,十分駭人。

    後背藏青色的衣衫已經只余幾條碎布,與那外翻的皮肉粘連在一起,猩紅一片,万俟陌寒忍下胃裡翻攪,半眯著眼看向站在身邊的人。

    視若無睹的任他打量,万俟向遠沉默注視著『赤骨』起伏揮落。

    那種毫不相干態度與眼神,讓万俟陌寒甚至以為鞭下的男人根本不屬於遲水殿,而是自己手下。

    第22章 君是自可留20

    「啪----」

    「啊----!!!」編滿鋼針的鞭子猛的抽在側肋上,衍墨低頭咬住硬木刑架,全身驀地一震,劇烈搐起來。

    因為同情而分神,失了手……

    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了壓抑的沉悶,鍾衡握著鞭子全身一僵。

    「繼續。」万俟向遠殘忍地下了命令,提醒鍾衡繼續。

    「是。」不再想別的,鍾衡集中了精神控制著手裡的鞭子,在不被發覺得情況下儘可能的手下留情。

    「啪----啪----」

    「三十七。」

    牙齒深深地嵌入木頭,整個下顎已經咬得麻木,亂了規律的呼吸里甚至也帶上了顫抖,衍墨用盡所有力氣貼緊刑架,擰動著妄想遠離身後折磨,就算明知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能求饒……不能求饒……

    「五十。」

    五十鞭結束,整間刑房裡已經只剩下微弱的喘息。鍾衡去牆邊取過個木桶,舉起整個潑向衍墨後背。

    「唔……」殘破不堪地肌肉在聽到水聲瞬間繃起,卻意外沒有感到那種熟悉的灼痛。衍墨搖了搖頭召回幾許清明。

    原來麻木以後……鹽水也沒有那麼疼……

    粘稠血腥被沖了一地,万俟陌寒倒退一步屏住呼吸,望向還是那副淡漠表情的人,半晌,終於一甩衣袖出了刑房。

    「啪----」

    有人出去了……衍墨意識模糊地分辨起身後響動,卻在下一鞭落下的同時散了神,頭上冷汗如同雨點般順著額角滴下。

    是因為生氣……所以才不肯停下麼……

    「啪----」

    ……

    「五十八。」鍾衡的聲音已經不穩,回身望了望沒有任何表示的万俟向遠,只能繼續揮動起手裡的刑具。

    「啪----」

    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應該還在的……

    不安慢慢占據了理智,衍墨甚至不能確信那人是否還站在身後。

    「啪----」

    「主人……唔……」

    細若蚊鳴的兩字從齒間傾瀉而出,衍墨旋即又開始後悔,咬緊牙維持住意志,死活不肯再出一聲。

    「啪----」

    分量沉重的鞭子繼續揮動,身後的人不發話,鍾衡便不能停。

    「啪----」

    万俟向遠起初以為衍墨要討饒,可那之後就再沒聽到任何別聲音。

    將那具軀體的每一次戰慄都收入眼底,万俟向遠最終還是出聲制止了這一場刑罰:「夠了。」

    默默鬆了一口氣,鍾衡扔了鞭子將刑架上的人放下來,「衍侍衛。」

    「主人……」儘量避開傷口,衍墨用手支撐著地面跪到万俟向遠身前,眼神已有七分渙散。

    「送他回去。」明顯不欲多言,万俟向遠轉身走出刑房。

    「少閣主,是否要回去?」一直候在外面的芙焉趕緊迎上前,卻在看到衍墨被架出時徒然瞪大了眼。

    血肉模糊……

    「回去。」

    照常在午後空閒時間翻幾本書看,万俟向遠拿起芙焉送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芙焉,你下去吧,順路拿瓶『止血散』給衍墨送去。」

    「是……奴婢現在就去。」伺候了這麼久,芙焉從沒像現在這麼膽戰心驚過,只要一個分神,就能想起那血淋淋的身影……被打成那樣,竟然只允許用『止血散』……幾乎和不用沒有什麼區別的傷藥……

    夤夜時分。

    万俟向遠站在窗前聽著屋內深淺不一的氣息聲略一猶豫,推門進到裡面。

    所有的意志在一瞬間聚集,衍墨屏息摸上床側的寒星劍。

    「衍墨。」感覺到那份戒備,万俟向遠適時出了聲。都這模樣了,還這麼有精神……

    辨出聲音主人的同一時間,衍墨放鬆了身體,等到想起了什麼,又慌慌想要起身行禮。

    万俟向遠已然走到床邊,按著他尚算是完好的後頸,將人止住,「躺著吧。」

    衍墨被半按著趴回床上,悶了聲音道:「謝主人。」

    挨了打還要心存感激?万俟向遠覺得好笑,亮了桌子上燈盞,問道:「謝我什麼?」

    就算當時亂了神志,可事後想想,總歸還是能分辨一二,衍墨喃喃開口:「主人用的不是鹽水。」

    万俟向遠回身到床邊坐下,打量起衍墨傷勢,「万俟陌寒年幼時習的佛經,不喜血腥,那般刑罰看不了多久。」

    衍墨一動不動的趴著任他查看,許是暈漲的頭腦已顧不上緊張,竟覺得今夜万俟向遠說不出的平易近人。

    整片血淋鞭痕占滿了肩背,連腿後都沒能倖免。因為只用了『止血散』的關係,正紅腫得厲害,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起膿。

    昨日還是……該告訴他今日的安排。惡劣如万俟向遠,此刻也生出幾分不忍。

    拿出個瓷瓶拔了塞子,万俟向遠手腕傾斜,將透明藥液倒在衍墨背上,溫和地道:「看著兇險了些,並不會留下什麼大礙,鞭子浸的,是摻了『冰伏露』的清水。」

    冰伏露!驚愕掩蓋了背上的疼痛,衍墨默默在心底將那三字重複了一遍。

    寒炤閣里最好的傷藥,無色無味……

    恐怕……也唯有這種才能在陌寒公子面前矇混過關。

    摻了『冰伏露』的清水……要摻多少……才能「不會留下什麼大礙」……

    那桶潑了滿背的……也是麼……

    衍墨將頭埋在巾枕上,清晰地感受著背上塗抹藥液的手指,悶悶出聲道:「屬下不配……」

    第23章 君是自可留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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