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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6:54 作者: 冬眠卡
    不經掩飾的目光肆意瞥來,衍墨握著手裡的筷子,一口口食不知味地咽下桌上精細吃食。

    ----一炷香後。

    飯飽了有七八分,万俟向遠看了眼不知才動到第幾筷的人,主意一改,悠悠然然舉箸每樣菜色夾了點,最後還順帶從盛著熱粥的瓷盅里舀了半碗,似笑非笑地看著同桌而坐的人。

    衍墨也知這頓飯兩人都吃得彆扭,可規矩便是規矩,壞了總歸不好,腹誹了句万俟向遠的惡劣性子,放下筷子只吃著碗裡的粥,不予理會。好在……這清粥米粒瑩白,茶末青碧,味道香而不濃,容易入口得很。

    沒想到這看似謙慎守禮的竟無視了自己一番折騰,万俟向遠不管是惱是厭,立馬放了筷子,也不打算讓衍墨再吃。

    差遣命令,必當竭力而為,可這一看便是拿著人取樂的陣勢,衍墨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往坑裡跳,於是作那剛好吃飽的,淡然放了碗筷,靜心坐等。

    難得生的作弄心思被潑了冷水,万俟向遠當下惡劣更上一層,從衣袋裡摸出個瓷瓶,也不用遞的,隔著半個桌子直接丟了過去:「你今日不必跟隨,現在回去把裡面的藥吃了。」

    聽到說起了正事,衍墨也不敢馬虎,接了藥瓶站起來:「是。」

    關於明日的打算,万俟向遠其實早已做好,只要再晚些時候,便會說與衍墨聽。只是經剛才這一鬧,卻徒然變了想法,刻意森著臉色恫嚇道:「明日万俟陌寒面前,不准求饒。」

    衍墨懵了會,隨即猜到了明日自己處境,再提不起多餘情緒,沉聲道了句:「衍墨遵命。」

    見自己的話已起了作用----而且效果遠比自己想得要好,万俟向遠十分正經地回以一個審視目光,瞧著那張再難明朗的臉,立刻在心底陰險笑了笑。

    「明日老實在院裡待著,万俟陌寒來了鍾衡會去叫你,回去罷。」

    半午的輕鬆心境被這幾語擊得煙消雲散,衍墨垂了頭低低應道:「是,屬下告退。」

    「少閣主何必這麼作弄衍侍衛?」進屋收拾碗筷的縈香瞧眼還沒將笑意掩去的人,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問道。

    像是聽了什麼有趣的事,万俟向遠眼神轉了轉,對著縈香問:「怎麼就知道是我作弄他了?」

    「來時還好好的,可剛剛出去院子的時候,衍侍衛的臉色沉著呢,單單少閣主……心情又好得很。」終是沒有忍住,幾聲清脆笑聲從那張口齒伶俐的嘴裡泄出。

    万俟向遠笑了笑,也不否認,換了句問話等著看她臉紅,「看來你對他……印象倒是不錯?這麼幫他說話?」

    「奴婢哪裡是對衍侍衛印象不錯,不過衍侍衛倒是和鍾侍衛挺像,一看便是老實好欺的人。」縈香也不上當,故意將話題帶開,不讓打算看自己笑話的人得逞。

    「難怪鍾衡見了你總要繞著道走。」

    不知想起了什麼,万俟向遠眯了眯眼。「雖然都是老實……鍾衡可沒他那麼大的膽子。」

    合上食盒蓋子掩嘴一笑,縈香認認真真地說道:「衍侍衛就算膽量再大,到了少閣主面前不還得老老實實的。」

    「遲水殿裡自然不會有他反天的機會。」想起衍墨方才的模樣,万俟向遠心情又好了起來,「明日一早,你去仔細準備些飯菜給他送去,等鍾衡去找他時再走。」

    縈香不明這安排有何用意,可也能瞧出絕不是什麼關懷之舉,笑著應道:「是,縈香知道了。」

    翌日。

    衍墨看著整整擺了一桌子的精細飯菜,額頭上登時冒出一個小加號。

    上面那句是惡搞,我們重新再來……

    衍墨看著整整擺了一桌子的精細飯菜,原本已經前心貼後心的胃裡登時沒了餓意。

    就因為昨日万俟向遠話里的『現在』兩字,從昨天早上到現在,衍墨除了那幾口青菜和一碗粥,就再沒吃過別的東西。

    現在麼,吃是可以吃了,可這排場……來送飯的是万俟向遠的貼身侍女,送來的足比昨日兩人一起吃飯時的樣數還多,精細與否更是不必說。一大清早的,這還哪有讓人好生吃飯的意思,分明是那死囚上刑場前的待遇。

    忍笑看著衍墨臉上一貫的嚴肅神色幾乎就要扭曲,縈香頗有幾分落井下石地出言提醒:「這是少閣主昨日特地吩咐奴婢準備的,衍侍衛快些趁熱吃了吧。」

    衍墨一個頭兩個大地看著一桌「珍饈」,暗暗咬了咬牙,終是坐下拿起鑲玉綠檀木筷吃起飯來。

    縈香在一旁忍得辛苦,卻仍是拿了只四季花瓷碗給衍墨盛湯,「少閣主昨日吩咐奴婢去取了血參給衍侍衛熬湯,衍侍衛別只顧著吃菜啊,喝點參湯。」

    差點被咽了一半的米飯噎住,衍墨皺著眉頭接下精緻瓷碗,只覺得那碗裡盛的比見血封喉的毒藥還難讓人下咽。

    「叩叩----」

    鍾衡看著來開門的縈香一臉笑意,再看那屋裡人痛苦的萬分的表情,不禁心下生出幾分同情,「衍侍衛,少閣主吩咐你去正殿,陌寒公子來了。」

    再顧不上什麼參湯不參湯的,衍墨放了碗筷起身走到鍾衡面前:「有勞,我這就過去。」

    難得的取樂機會被打斷,縈香撇了撇嘴收拾起桌上沒過動多少的飯菜。

    第21章 君是自可留19

    衍墨跟著鍾衡一路走往正殿,只是還沒進去就聽到万俟陌寒咄咄逼人的問話。

    「為兄可是等了整整三日,衍晟之死與你遲水殿的關係……弟弟可得給出個合理解釋。」

    「人這不是給叫來了,大哥不必心急,今日我自然會給大哥個說法。」万俟向遠對著已經走進來的衍墨招了招手,喚道「站在那兒做什麼,還不過來認個錯。」

    万俟陌寒一聽這話便覺不好,當下陰了臉色,卻也只能靜觀其變,看万俟向遠到底要如何處理。

    「衍墨行事魯莽,未經少閣主與陌寒公子同意擅自去了覓天殿,還望陌寒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諒衍墨這一回。」心裡雖還揣著不安,可聽了那三分無賴七分淡定的「命令」,衍墨便料到今日万俟陌寒絕不可能輕易撈到什麼便宜,於是恭恭順順地跪地道歉,對殺死衍晟一事絕口不提。

    幾乎就要拍桌而起,万俟陌寒忍下滿胸怒意,轉頭看向悠然喝茶的万俟向遠,沉了臉色呵問:「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說衍晟怎麼死的你完全不知?」

    見衍墨那般順從的跪到万俟陌寒跟前,万俟向遠心中已是帶怒,可轉念想到是因著自己的吩咐他才如此順服,便又消了氣。「衍晟是覓天殿的人,且又沒死在我遲水殿,大哥認為我該清楚麼?」

    「那幾本本該在遲水殿的書剛被發現不出幾日,衍晟就莫名地毒發而死,這又怎麼說明?」万俟陌寒眼中兇狠之色愈發不加掩飾,直直地與万俟向遠對視,「難道說……他潛入覓天殿不過是一滿好奇之心,與那下毒之事並無關聯?只是不小心遺漏了幾本書在覓天殿裡?而這之後,弟弟你也剛好不知情?」

    万俟向遠聽這話不怒反笑,不緊不慢的答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哥日前說過,衍晟中的何種毒藥並不能確定,毒性與發作如何也不能確定。衍晟不過是剛巧在書被發現後五日突然毒發而死,同一日死的還有一個被賞給他的侍女,兩人中的同一種毒。大哥為何不懷疑那侍女?依我看她的嫌疑倒是更大些,被占去了身子心生怨恨,然後下了毒同歸於盡?」

    万俟陌寒壓住怒火繼續聽著分明是抵賴的解釋,冷聲道:「弟弟這話說得可笑,一個侍女,就算她再厲害,又怎麼能毒死衍晟?」

    「大哥手下能人輩出,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衍墨能力如何……大哥大可去問問東閣管事的,看他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毒死衍晟。」万俟向遠邊說邊配合著話里意思搖了搖頭,滿是遺憾地繼續道:「不過東閣訓練死士向來同師而授,我看是希望不大。」

    看出万俟向遠鐵了心的不肯交人,万俟陌寒心知再說多也是無用,於是沉默著與他僵持。

    傳言雖不能說是完全屬實,可也至少有三、四分的根據,衍墨再看不下万俟陌寒對万俟向遠的蠻橫態度,低順著聲音道:「請陌寒公子息怒,衍墨甘願承擔私自潛入覓天殿一事的刑責。」

    就算不能將遲水殿裡唯一的衍姓死士除之而後快,万俟陌寒也不會平白放了衍墨好過,當下冷笑一聲,「不知弟弟準備如何處置他?」

    「大哥跟去刑房一起看著便是。」此時万俟向遠也正了臉色,揚聲道:「來人,把他帶去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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