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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6:54 作者: 冬眠卡
万俟向遠?
「主人?」衍墨疑惑不解的看向來人。
「在做些什麼?」
「屬下正準備要休息……」總不能說自己正在揣測他所想所做,衍墨想了想,如此回道。
「我來得不是時候?」万俟向遠走到桌邊的小凳上坐下,話里儘是調侃意味。
「不是……」看了看擺明又在戲弄自己的人,衍墨無奈只能屈膝跪下。
停下故意的刁難,万俟向遠壓低了聲音,正經問道:「出東閣時,關於父親,靳成秋可有過什麼吩咐?」
衍墨也非愚笨之人,聽万俟向遠轉了話題,趕緊正了臉色,答道:「死士生死忠於主人一人,但若是閣主另有吩咐,須以閣主命令為先。」
万俟向遠瞭然一笑,這般回答多年前也從衍木口中聽過,不帶惱意地看向答話之人,又道:「是麼,那我若要你去殺了父親,亦或是父親要你來殺了我……你又要如何?」
難道父子間竟存有怨憎?!
猶如沸水沾身,衍墨大為震驚地看著一點玩笑意思也無的万俟向遠,暗暗在心裡忖道:不管是有意試探還是無意問起,任何一種回答都足以使自己丟了性命。前者,過於驚人……後者麼,不知如何回答這過於危險的問話,衍墨只能默聲低頭看向地面。
見他戒慎惶恐,万俟向遠也不急逼,只輕了聲音看似隨意地道:「怎麼想的,怎麼回答便是。」
倒是……只怕自己再怎麼費神,也猜不出哪種答案是這人現在所要。
「屬下絕不會傷害主人性命,若是主人要屬下殺害閣主……」衍墨艱難地咽了咽唾液,繼續道:「屬下自當盡力……」
他究竟知不知自己說了什麼!這話足以讓他死上個千次百次!
此問乍一脫口,万俟向遠已是後悔連連,不管如何,這都絕非現在該問起的……可他竟敢這麼回答麼?
「起來說話吧。」雖不會因這輕飄的承諾信了什麼,可眼底那抹一閃即逝的赤誠,讓万俟向遠也不免為之動容。
不見有任何訓斥之語,衍墨總算落下了心中石頭,「是。」
「過往你在東閣,可曾服過什麼藥物?」
衍墨略略不解,「主人是問屬下以往接了任務後服用的藥物?」
万俟向遠點了點頭,「除了『焚心』,還有什麼?」
「還有『灼魂』和『殘命』,『灼魂』是只有衍姓死士執行任務前才服用的藥物。配製要比『焚心』略為複雜,需二十九種固有藥物,再從特定的五十六味毒物里任取六種合制而成。一旦用了此藥,日後需七旬一服,否則『灼魂』之毒在體內發作,猶如魂燒骨灼一般難以忍受,三次誤了服藥時日便會損命於它,但若知道了配製所用的毒物,並不難解。置於『殘命』,解法與配製似乎異於同類藥物,配製的方法僅為歷任閣主與東閣管事所知,用處倒是於『焚心』、『灼魂』大抵相同,不過要厲害上許多,需三旬一服,發作兩次即斃命,或也有旁的禁制……具體如何屬下並不清楚。其解法,也只掌握在閣主一人手中。」
第18章 君是自可留16
焚心、灼魂、殘命……
這三種用以控制死士與侍衛的藥物何物配製,如何配製,如何去解……皆是閣內極少數人才能掌握的,這人竟會這麼清楚?!
哼,恐怕是早就想著如何脫離寒炤閣的桎梏了……
「『灼魂』到底如何,據我所知,也唯獨歷任東閣管事與閣主才知曉,你倒是清楚得很……那二十九種固有藥物與六味特定毒物,你可詳盡知道?」
「……屬下不知。」如此所知俱答,無非是不願再作任何隱瞞,不料卻平白給自己惹來麻煩,衍墨為難地低了頭。
「看來你也只清楚『朝暮間』如何了……」万俟向遠聲音漸冷,目光森寒地掃過身側之人。
不想剛建立起的微薄信任被這麼一語收回,衍墨饒是明知只要應了這句,就無異於承認自己曾對寒炤閣起過二心,最終還是澀了聲音喃喃開口:「主人若是想知道,屬下告訴主人便是……」就算是,要用在自己身上……
幾絲狠厲在眼中閃過,万俟向遠沉下聲音:「你若不知具體時的用藥,可能據它配出解藥?」
在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背叛麼……衍墨垂了頭無力苦笑,「屬下不能。」一入寒炤閣,又怎是得知一味『灼魂』解藥就敢輕易背叛的……
掩飾了心裡怒意,万俟向遠將手落於跪回地上的人發頂,淡淡地道:「不必緊張,我不會為此事追究於你,現下……也沒有要你服用的打算。」
「屬下對主人絕無二心,主人就算不信屬下,也該相信……東閣訓人的手段。」自己當真那麼不可信麼……放棄了一貫的倔強,衍墨抬起頭,目光灼灼地迎向万俟向遠視線,眼底一片坦誠。
「記住你今日所說,日後不要令我失望。」對東閣,對整個寒炤閣有二心,卻惟獨對自己忠心耿耿?万俟向遠不由在心底冷笑。
沒有察覺這話中的一絲不屑,衍墨把頭一低,鄭重地道:「屬下不會!」
「嗯。」虛應一聲,万俟向遠對著屋外略略提高了聲音:「鳴彥,你進來。」
「屬下拜見少閣主。」從院中進來的人悄聲上前,對著万俟向遠行了一禮,另一響開門聲也在外面響起。
衍墨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之人,果然正是白天所見的那副長相。
「起來吧。……鍾衡,你也進來。」
房門一個快速開合,屋外的人轉瞬站進了進來,面上也恢復了真實樣貌。
「屬下拜見主人。」
万俟向遠輕一點頭,隨即又看向一旁的黑衣男人,「鳴彥,把這幾日查到情況說說。」
「是。」不在意屋裡多出的人,石鳴彥上前一步開始回報:「屬下九日前離開閣里去了陵州,果然查到一些異動,陵州附近一帶有人在暗中大批招買死士,酬金極其豐厚。」
「是澗水門所為?」似是早已料到了這一消息,万俟向遠並沒多少意外。
續一點頭,石鳴彥繼續說道:「是,陌寒公子曾與澗水門有過聯繫,屬下擔心介入其中會被有心人所察覺,便從陵州聚集的眾多人里挑了個武藝不錯的暗中跟蹤,那人先是住進了散布此消息的一家客棧,後來從客棧那裡得到消息去了城郊一處宅子。宅子裡住的皆是武藝不俗之人,且數目眾多,屬下在尚沒確定何人所為之前沒有冒然進入。之後,屬下又去了澗水門,雖然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每日進出的人中,總有一人是去那城郊的宅子,而且每日去的人皆不相同,行事十分謹慎。」
竟要一處宅子安置招攬的死士?
沒想竟鋪張到如此規模,万俟向遠皺了眉,問道:「可查出了澗水門中與万俟陌寒聯繫的是何人?」
「屬下辦事不力……並未查出是何人在與陌寒公子聯繫。但從招買死士的數量與酬金上看,那人應是門主司馬召然。澗水門裡管理帳目的,是跟隨司馬召然十幾年的親信,其膝下兩子也尚未成器,不足能力做出此事。」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似乎此事極為煩心,万俟向遠輕嘆一聲,復又提醒道:「雖說澗水門實力早已大不如前,但也決不可小看,万俟陌寒既然敢背著父親為下此事,這其中必定有所防範。」
不見屋裡再有人接話,鍾衡看向正在考慮著什麼的万俟向遠,請示道:「主人,可要派人再去陵州查探?」
心思被打斷,万俟向遠也無意再做思考,擺了擺手道:「不必,這幾日尚有事情要處理,探查之事日後再做安排。」
「是,……兩日後陌寒公子之事,可否要做些準備?」在東閣能安然活過七年,出來後卻敢恣意行事?雖然清楚遲水殿現今的形式,可鍾衡仍然無法認同万俟向遠對衍墨幾乎放縱的態度。
不管將如何懲戒,万俟向遠所做無疑是準備任用自己,此時聽到衍晟之事在人前重被提起,衍墨頓時覺得慚愧之感在心頭蔓延。
目光凌厲地掃向等待自己回應的屬下,万俟向遠冷冷地開口:「如何處理我自有安排,此事不必再作過問。」
本以為万俟向遠會借這機會再次為難於自己,卻不想他竟去氣訓斥鍾衡,衍墨心底也跟著愈發不是滋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