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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5:36 作者: 畫星河
從她被江海拒絕卻還時常去討好周鳳英開始,母親就時常罵她。被劉二癩子威脅,從家裡拿錢的事情暴露後,這樣的苛刻更加變本加厲,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以前的疼愛不復存在,動輒打罵,有時候比對她嫂子這個外人還不如。
父親和哥哥也毫不掩飾對她的失望。
她再也不是家裡嬌養的待嫁女,在接下來的農忙季節,她每天都得跟著全家人一起去地里幹活。
秋天的太陽無比毒辣,連續很多天沒怎麼下雨的稻田裡,水稻的杆子,葉子,甚至稻穗,都像是長了許多小刺一樣。
周曉梅重生以來就精心保養的手,很快被鐮刀和水稻磨得粗糙。一天的勞作後,哪怕戴了草帽,把全身遮得嚴嚴實實,她也感覺自己被曬黑了。
僅僅割了一天的水稻,很久沒幹過農活兒的她當晚就腰酸背痛得厲害,她原本想以此為藉口逃避下地,提出留在家做飯,卻在母親的咒罵聲中不得不屈服。
這個農忙季,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煎熬與折磨。
她越發的怨恨不甘。
她能重活一世,就證明老天爺是偏愛她的。就算沒法混得風生水起,也該錦衣玉食被人疼愛,可她如今卻淪落到比前世還慘的地步。
至少前世這個時候她不用下地,不用受家人冷眼,沒過多久嫁到婆家,也是受公婆喜愛尊重的兒媳婦,婚後沒多久就懷孕在家養著,生了兩個孩子就專心在家做飯帶娃,日子是直到公婆死後,丈夫的無能暴露出來才變苦的。
如果不是宋阮阮,她怎麼也不可能把自己折騰成現在的樣子。
在她辛苦勞作的時候,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好好生生地待在陰涼的室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如果沒有宋阮阮,她早就嫁給江海了,這樣的好日子,江海掙來的金山銀山的都應該是她的!
可如今她卻一敗塗地,失去了所有底牌,只能等。
等家裡人賣黃鱔掙了錢,恢復對她的信任和疼愛,等明年恢復高考,等宋阮阮遠走四年讀大學。
*
農忙季節,在村民們的忙碌中過去。
今年天氣好,稻穀豐收,趁著連日來的大太陽很快就曬乾了。完成國家的生產任務後,每家還分了不少糧食。
學校放了二十多天的農忙假,宋阮阮做不了別的,便一直在家幫著染布,空下來的時間,便研究在鎮上搜羅到的停止高考前的教材。目前教材還只有初中的,不太齊全,剩下的只能讓江海去拜託那些走街串巷收廢品的人想辦法。
她記得媽媽說過,高考出題是以之前的教材內容為基礎的。所以她需要在高考前,將所有的教材都研讀透徹。
媽媽他們現在依然是沒有絲毫想學習的心思,一心只想著下地掙工分,做頭花掙錢。
看她學函數解二次方程她是一臉茫然,說早就將這些沒用的知識還給了老師。
宋阮阮都有些懷疑,這樣的情況下,媽媽到底是怎麼考上大學的。
考大學回城,可比後來知青大批回城當無業游民或者隨便找個廠子當臨時工好多了。她是勢必要讓媽媽至少考上原本的大學的。
至少媽媽現在不相信會恢復高考,那也只能在消息宣布下來後,幫她突擊補習了。
宋阮阮有很多輔導人功課的經驗,深知在教別人之前,自己要對知識構建完整體系,並且理解足夠透徹。那樣,她才能保證自己考個好成績的同時,通過短時間突擊,讓媽媽也能考上大學。
她忙著看書,整理筆記的同時,家裡生產頭花的事也一直沒停。
江海每個星期跑一趟市里,一去就是好幾天,帶去市里幾十上百個小販們訂的頭花,帶回他們交的貨款,以及用更便宜的價格買的棉布。儼然成了一個頭花批發商。
這一個多月下來,市裡的市場基本被他全部覆蓋,從他手裡批發出的頭花有四萬多根。
由於後來都是從棉布原產地買的棉布,不需要額外購買票劵,再加上攤薄到每根頭花上的差旅成本和銷售成本變低,即使是以批發價格售賣,其利潤和先前自己在縣城做零售的時候也不相上下。
宋阮阮這個一個多月靠分紅就分到了六百塊錢,其他人做頭花,每天兩塊錢的工資,也都掙到了六七十到一百多不等的收入。
在收入微薄的農村,她們一個婦女掙的錢,比以往全家一年掙的還要多。
每個人都對江海和宋阮阮深懷感激,那些沒能來做頭花的人,也都羨慕不已,積極和江家人搞好關係,希望等到江家以後需要更多人手的時候能想到自己。
至於江海,手裡的貨款,原料,工資,獎金進進出出的,連宋阮阮也算不清楚他手裡究竟有多少錢。
但在第二次去市區的時候,他就來跟她商量,說想買三輛自行車,一輛留給家裡人用,另外兩輛,則是他們辦事的時候用。
他說那話的語氣,就仿佛這錢是他們兩人共有的一樣,自己並不敢輕易做主進行特別大額的花銷,必須得到她的同意才行。
若是以往,宋阮阮是沒興趣干涉他的花銷的。
但如今,這涉及到兩人的長遠共同利益。
她出技術,江海負責開拓市場,購買原料,組織生產,是整個產業鏈條挑大樑的存在。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一旦江海出了事,這生意便全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