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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34:44 作者: 請叫我山大王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太子登基的那一天。很有可能最後沒被蟲子咬死,自己就先意外身亡了。
這是她第一次懷疑她一直以來的堅持是不是正確的?或許她早就應該死了,死在醫院的病床上,死在南嶺的湖裡。
原本應該歡慶自己今天的勝利,可是這勝利的代價太過慘烈,宋卿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悲哀。
她甚至開始認真的考慮要不要乾脆帶著足夠的銀子掏出宮外,每天吃吃吃買買買,開開心心的度過三個月之後在蠱蟲發作之前安詳的自殺。
於是,不出一天就有很多人聽說了最近出夠了風頭的東宮宋卿,在粟央宮被粟貴妃下令毒打後,重傷被抬往東宮的路上不小心墜湖,被救上岸之後受到驚嚇痛哭不止的消息。那些曾在粟央宮親眼目睹宋卿「慘狀」的大臣們更是十分同情和理解,之前表現的再如何厲害,也到底是個孩子。
也是雪上加霜,宋卿這一進水,回到東宮就起了急熱發起高燒來。
這回不是裝暈,是真的燒暈了。
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宋卿想,不如就這樣死了吧,就這樣一閉上眼睛就不要再睜開了,她真的是太累了,累到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所以就這樣吧,一睡不醒。
夢裡到處是灰濛濛的一片,宋卿仿佛沒有意識的遊蕩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就這樣不停地走啊走啊,前面忽然出現了一道門,她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拉開了那扇門的門把。
門後,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她看著屋裡的擺設和自己生前毫無變化的客廳,心裡有一些茫然,一些迷惑,腦子裡是一片迷濛混沌。
直到她看到電視機上的牆壁上掛著的她的遺照。
她得了很嚴重的病,但是父母一直堅信會把自己治好,她不大喜歡照相,生前也沒有留下過適合做遺照的照片,這張遺照是她實在是快不行了的時候照得,當時她已經很瘦了,皮包骨,在她的強烈要求下畫上了淡妝,希望顯得有精神一點。照片上她很瘦,臉上的笑容安寧祥和,像一名安安靜靜度過一輩子最後走到終點沒有留下什麼遺憾的老人。雖然那個時候她的心裡很苦,很想哭。看著站在鏡頭旁擠出難看笑容的父母,她才竭力擺出這樣的笑容。
照完這張像沒過兩個星期她就不行了,臨走前媽媽死握住她的手,哭著說以前不該對她這樣的嚴厲,應該讓她享受她那個年紀應該有的樂趣,工作再怎麼忙也應該抽出時間來陪陪她。宋卿很想安慰她,想回握她的手,但是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每眨一下眼睛都像是永不會再睜開。
她清楚的記得每一絲生命力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失的感覺,像是有人扯著那根線一直再往外拉,往外拉一點,她的眼皮就沉重一分,心裡就害怕一分,她想大喊,別拉了!別再拉了!我不想死!但是只能無聲。直到最後,她的眼皮上像是壓了一座大山,再也睜不開,最後的意識是心電圖發出刺耳的嘀聲,和父母徹底崩潰的哭喊聲。
當時她想的是什麼?對了,是如果能繼續活著就好了。再怎麼艱難也好,只要能活著,就是好的。
「怎麼這麼久都不醒?不是說燒已經退了嗎?」太子的目光從宋卿一日一日蒼白下去的臉上移開,目光越發冰冷沉寂。
剛才匯報完病情的三位御醫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有一名資歷稍高的御醫戰戰兢兢的答道:「燒的確是退了,身上的傷口也沒有惡化的跡象,照理說早就應該醒了,但是也不知道為何,就是沒有甦醒的跡象......臣等無能......」
床上的宋卿躺了整整五日,從第二天沒醒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吃住在東宮了,三人輪番守著宋青,每隔一個時辰把一次脈,絲毫不敢有絲毫放鬆,但是無論他們用了什麼法子,床上的宋青就是雙眼緊閉,一點都沒有甦醒的跡象。呼吸也是時強時弱,他們眼看著太子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心裡心驚膽戰的,他們三個都是御醫院資歷深重的老御醫,在太子還不是太子的時候就經常去長寧宮為太子請脈,太子的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情緒內斂不顯於外了。現在卻如此形於色,可見宋青的分量。
他們知道這個宋青身份不一般,但也沒想到不一般到太子這樣在意她的性命。這幾日那寧南王世子也是一日要來好幾趟,這兩日來的更勤,早上一開宮門就拿著寧南王的玉牌進宮,一直待到到宮門臨關才走。
也因為宋卿遲遲未醒,原本顧念著舊情的齊皇帝也是龍顏大怒,加重處罰了粟貴妃,不僅將其貴妃之位連降兩級從粟貴妃變成了粟嬪。更是下旨,若無詔令,粟妃永不得出粟央宮半步。這和粟妃自己閉宮不出完全是兩個概念。
而對於齊皇帝的這道旨意,朝廷中的粟氏一門顯得格外的安靜,甚至連求情都沒有。而粟丞相,更是告了病假不上朝了。
☆、第87章 定
整個皇宮,莫名的,因為一名原本應該十分不起眼的宮人瀰漫著低氣壓。
而東宮的宮人還有東宮衛們,特別是跟著宋青去了粟央宮的那一群人,更是心焦不已,每天都在期盼著宋卿平安的度過這一劫。
同時東宮的宮人們還奇怪的發現原本只是偏殿一名普通的宮人絕對不應該出現在東宮主殿的秀兒,這幾日一直在照顧昏迷的宋卿,包括抹身換衣的事情全都是由她一人經手,據說還是元公公親自點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