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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19:36 作者: 林海聽濤
房間中頓時只能聽到掛鍾指針發出的滴答聲。
良久,晉靜才又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不知道,我媽沒說。」
「你想什麼時候走?」晉靜突然抬頭盯著布挺問,那眼神咄咄逼人。
「呃……」布挺被她的眼神逼退了,他扭開頭,看著繼續埋頭做功課的臧劍說,「最起碼……也要等我把市長杯踢完吧?」
「期末考試不參加了嗎?」
「我……我不知道……」面對晉靜的逼問,布挺只能不斷重複「我不知道」這樣的回答。他覺得自己在聽到這些問題的時候,心慌意亂的。
晉靜不說話了,她也知道現在問不出任何結果。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和阿布在一起的日子正在一天天減少。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默默的寫完作業,溫習完功課,然後晉靜就起身告辭了。
等晉靜走了,臧劍又把她曾經問過的問題拋向布挺,布挺也仍然用回答晉靜的話回他。
可實際上呢,晚上那通電話裡面,布挺只改變了一件事,就是不讓他父母回國。至於其他的是早就決定好了的。比如:他的赴美簽證已經辦好,他在美國就讀的學校也已經聯繫好,甚至就連他預訂機票的日子都已經確定了——五月二十一日。
機票會提前送到他手上,到時候他只需要帶上一些他認為不能丟棄在國內的東西登機就行了,連衣服都不用帶,在美國有很多套新衣服已經掛在了他的衣櫃中。就算他兩手空空的離開也沒有什麼問題。
布挺躺在床上,睜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只要一想起晚上的電話和晉靜的問題,他就沒法入睡。
他已經不擔心阿劍了,他相信阿劍可以在這裡生活的很好。晉靜能照顧他。但為什麼自己不願意告訴晉靜具體的離開時間呢?
自從知道自己去美國是無法避免不可挽回的一件事之後,布挺常常會有這麼一種幻想:知道自己哪一天會離開,但是不告訴任何人,還是一樣上學放學,和球隊訓練,比賽,和同學們開玩笑聊天。不讓所有人知道自己要走,然後等到真要走的那天,自己一人悄悄地收拾好行囊,在沒人注意的時候獨自離開。然後直到第二天,突然有人問起:「咦?阿布人呢?」大家才恍然大悟,身邊少了一個人。
他喜歡獨自一人品嘗孤獨的滋味,讓他覺得自己很滄桑,很酷。
所以他決定了,不告訴晉靜具體的離開日子。只是告訴班主任,因為要辦理退學手續。當然,他會要求班主任不要告訴班上其他同學的。對了,還有伯父伯母,也要告訴他們,畢竟和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離開前到個別是應該的。同樣,不能讓他們告訴晉靜。
就讓我一個人離開吧,誰也別送我,別想我。
布挺就這樣yy著睡著了。
※※※
從前清就存在的老巷子的歷史結束於2007年看來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這幾天報紙上關於老巷子究竟該不該拆的討論已經漸漸落下帷幕,大家繼續關注國際政治經濟形勢,關注北京奧運會,關注生計民生。開發商承諾老巷子作為城市的招牌不會全部拆除,他們會將那塊青石牌坊保留下來,作為商業區的一座紀念碑。瞧瞧,多仁慈的開發商啊,還知道給牌坊留個「全屍」。
媒體上沉默了,老巷子卻熱鬧了起來。這些天布挺和晉靜上學放學的時候總能夠看到很多陌生人,他們端著相機在巷子周圍轉,合影留念忙得不亦樂乎。
「他們啊,在給自己的記憶留下一些憑證吧。」晚飯上,晉靜的爸爸說。「這條巷子,也許明年這個時候就看不到了。城市在發展,我們熟悉的東西再慢慢減少。這也算是一座城市的新陳代謝吧。」
晉靜看了一眼布挺,明年這個時候,她也肯定看不到阿布了。我們在長大,身邊熟悉的人和物也在慢慢消失。
想到這裡,這頓晚飯她又吃的索然無味了。
※※※
老巷子的拆除不關李靈什麼事,他除了在張維面前發幾句「官商勾結」的牢騷,再痛斥以張維為首的媒體沒有社會責任感之外,還是繼續訓練球隊。這個周末的半決賽求知的對手不算太強,卻也不能輕視。畢竟能夠打進半決賽的對手必定有他們優秀之處。
唯一讓李靈感興趣的就是,他們半決賽的對手樹人中學足球隊的主教練兼領隊老師竟然是個女的。根據張維給他的資料來看,這個女教練兼領隊只是學校的體育老師,三十不到。沒有任何資料顯示她對於足球很精通。李靈看了看樹人中學的升級歷程,只能用一次來形容:運氣。小組賽出線之後,八分之一決賽靠點球決戰淘汰對手。四分之決賽更離譜,比分是2:1,樹人種學卻沒有一個進球,這三個球全是對方打進的,他們先進了樹人中學一個球,然後非常詭異的在下半場連進兩個烏龍球,讓樹人中學完成了大逆轉。
這段消息把李靈看的笑噴了。這麼倒霉的事情都能讓樹人中學的對手遇上,他們被淘汰了可一點也不冤枉。
由於強隊過早被淘汰,今年的半決賽水平大幅縮水。李靈很高興,因為他的球隊不用再決賽前消耗太多的體力。他知道七中一定會戰勝他們的對手,進入決賽的。剩下的,就是去年兩個對手之間的再次重逢。七中一定想方設法在他們的主場戰勝求知,報去年的一箭之仇,同時在自己的主場捧起冠軍獎盃也是一件快事。而求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