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血債

    擺脫蠱蟲之後，賀良幾乎已經雙腿邁入了鬼門關，幸好有寧薇孳孳不倦的為其渡靈氣，這才保全一條性命。

    然，蠱蟲幾乎耗盡了賀良的精氣神，就算有寧薇的靈氣滋養，賀良還是遲遲不醒。

    只不過，看著賀良枯瘦如材的身體日漸豐腴，寧雨秋清楚，他遲早會醒。

    這段日子賀良的脈相已經與正常人無異，是以寧雨秋遵照醫囑，在賀良屋裡點上了提神香，助他早日醒來。

    她在府中苦等許久，賀良遲遲沒有動靜，沒曾想，好容易出一次府，賀良便轉醒過來。

    寧雨秋得到賀良轉醒的消息，自然喜不自禁。

    她顧不上招呼旁人，雙目笑中帶淚，稍提裙擺，邁腿往賀府方向小跑而去。

    此刻的她無暇顧及自己將軍夫人的形象，然而卻無人覺得不妥。

    在圍觀百姓們看來，這樣的將軍夫人，有血有肉有情，與常人無異，非但不覺不妥，甚至還倍顯親切。

    寧雨秋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寧薇和錦雲收回目光，相似一笑。

    寧薇心中有許多疑問想找賀良解惑，聽到賀良醒來的消息，原本她也想火速見賀良一面。

    可看到寧雨秋方才的模樣，她卻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此時此刻，姑姑和姑父定然有許多話要說，她等等亦是無妨，無謂去討嫌了。

    寧薇抿嘴一笑，牽起錦月的小手，對錦雲笑道：「表姐，今日外頭熱鬧非常，我們姐妹三人四處走走如何？」

    「也好，」錦雲看了看監斬台上正與屬下說話的齊玄宸，促狹的打趣道：「你在外游醫許久，今日一早才回到城中，有些人約莫是等急了，若是未能見你一面，待會兒只怕要追到府里去呢！」

    先前，寧薇外出行醫許久，齊玄宸則留在渤襄城統籌，兩人的確許久未見，思念自然無可避免。

    寧薇如今的臉皮愈發厚了，聽到錦雲的打趣之言，非但未曾臉紅，還理直氣壯的回道：「表姐約莫是以己度人了吧？於亦景領兵在外，只怕尚需一些時日才能回城呢！」

    「表妹~」

    錦雲臉皮子薄，頓時紅了面頰，面若桃花。

    經過幾個月的調養，她臉上的疤痕已然漸漸淡去，此刻只餘下幾條幾乎看不見的淺淡痕跡，昔日以為再也回不來的美貌再度綻放光彩。

    與寧薇並肩而立，如同並蒂牡丹一般明艷動人，不分伯仲。

    看到她們姐妹之人，皆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一聲：好一對出塵絕麗姐妹花！

    百姓們欣賞的目光紛紛投向姐妹二人，雖是善意，卻也惹得兩人頗為不自在。

    寧薇看了一眼一邊說話，一邊頻頻向她張望的齊玄宸，輕聲道：「表姐~咱們快些走吧，此處人多，實在不宜久留。」

    錦雲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姐妹倆一人拉著錦月一隻小手，腳步不慢的離開此處。

    監斬台上，話未說完的齊玄宸再次回頭，見寧薇的身影不見蹤影，立即對屬下說道：「此時不急，稍後再議。」

    說完便急急轉身離去，獨留屬下一臉茫然。

    ……

    行刑台不遠處的茶樓之中，南夜與一名壯漢相對而坐。

    南夜看著齊玄宸離去的背影，神情越發深沉，安靜了許久，他突然感慨道：「僅僅數月，他便能做到如此地步，當真不可小覷…不愧是那位之子！」

    壯漢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嘟囔道：「少主未免太過誇張，若不是少主的易容之術，六皇子哪能如此迅猛拿下渤海？」

    南夜微微一愣，繼而笑著搖了搖頭，雖未明說，不贊同壯漢的神情卻一覽無餘。

    壯漢見狀，立即不解發問道：「少主為何搖頭，屬下並未說錯啊？」

    南夜甩手，動作瀟灑的打開摺扇，扇了兩下，笑著說道：「易容之術的確為他添了些許助力，但若換了旁人，絕對做不出他今日的成績。」

    「利用兩王的身份架空兩王，沒有少主所說的那般困難吧？」

    壯漢還是覺得全是南夜的功勞，在他看來，若無南夜相助，齊玄宸必定無法成事。

    南夜清楚他的想法，笑著反問道：「渤海大軍數十萬，若是你處在他的位置上，你敢斷言可以如此快速將大軍控制在手中麼？只怕光是整頓軍務就需花費數年，更何況，還要這般急切攻打寇族？」

    「要知道寇族雖是小國，但寇賊人窮凶極惡，並非軟弱之輩！」

    「屬下…」壯漢本能想要出口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他自問沒有這個本事！

    「你看不明白亦不奇怪，齊玄宸花費的心力旁人不易看清，這也是他不同尋常之處，想來他並不想居功吧。」

    聽到南夜此話，壯漢有些不明所以，「身為皇子難道不是功勞越多越好麼？大齊皇帝對其慈愛不曾摻假絲毫，他無需忌憚才是？」

    南夜『啪』的一聲收起摺扇，站起身頗為感嘆道：「相比西魏，大齊情種輩出呢！誰說江山美人是魚與熊掌，你看，這就有人為了美人，將江山視如蔽履！」

    壯漢聽到這話，心中更是不明朗。

    少主此話實在太過偏頗，對六皇子而言，美人定是寧家六小姐無疑。

    然，江山與寧家六小姐，六殿下皆可輕易得到，為何還有兩者選其一？

    江山美人兼得，這不是男子最嚮往之事麼？六皇子何其幸運，兩者可以兼得！

    明明不用選，為何還得選？

    壯漢不是齊玄宸，他怎麼也理解不了齊玄宸的想法。

    他哪裡知道，齊玄宸不要江山，只是為了讓寧薇的幸福更加純粹？他更加不會明白，為了不讓江山綁住寧薇的自由，齊玄宸甘願捨棄江山，哪怕他並非沒有雄途大志之輩！

    壯漢還想繼續發問，抬起頭卻見南夜向門外走去。

    想到方才談起之事還未曾解決，壯漢連忙出聲問道：「少主，賀良已醒，後面該如何行事？」

    南夜聽到這話，腳步稍頓，臉上愁容頓顯。

    「聽之任之！」他背對著壯漢，壯漢沒能看清他的神情。

    「聽之任之？」

    壯漢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清楚他這是不想理會，立即擰起眉頭，擔憂道：「少主先前不是說賀良所知之事頗多麼？若是什麼都不做，會不會挑起戰事？還有老閣主那裡該…」

    「好了！」

    南夜語氣堅決的打斷了壯漢所言，「還能做什麼？蠱蟲並非我出手除去，此乃天意，難道還要我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動手殺人？」

    「…」壯漢低頭沉默。

    南夜想到了什麼，神情十分不耐，「血債素來需要血償，躲得過一時，還能避得了一世？我與他各為其主，你最是明白不過，此事無需再提！」

    「此番在渤襄城停留的日子實在有些久了，儘快安排離去之期吧！」

    「可是…」壯漢還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看著南夜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心中暗道：除了各為其主，少主你是否還有別的理由？若是這筆血債與寧家六小姐無關，你的選擇還會是這樣麼？

    這些話壯漢不會問出口，自然也不會得到答案。

    ……

    廣濟醫館

    渤海如今不缺醫者，廣濟醫館的生意也不似從前那般火熱，加上今日百姓大多都去看熱鬧了，廣濟醫館此刻難得空閒，一個就醫之人也沒有。

    李大夫樂得清閒，見後院樹蔭下涼爽有風，便擺上搖椅，悠閒乘涼。

    他手中把著一個小巧的紫砂茶壺，裡頭裝上涼茶，時不時的啜上一口，好不悠閒！

    寧薇和錦雲錦月閒逛至此，見醫館空無一人，便想著進去討口茶水喝。

    剛走進醫館，方才彎腰收拾藥櫃的漁妹站直了身子，見到寧薇等人進來，漁妹笑著打招呼：「三位怎麼來了？可是找李大夫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