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熟人

    人的想法向來變幻莫測，錦雲前一刻還在在意百姓們口中的說法，給老婦人鞠完躬後，這會兒卻是突然想開了。

    她突然淡然一笑，繼而不發一言的跟在於亦景身邊。

    在她正要轉身回馬車之際，於亦景牽起她的手，神情有些激動的當眾聲稱近日便會與錦雲成親，還說若是再聽到有人用『名聲』兩字逼迫錦雲，作為錦雲的夫君，他定然不會放過口出惡語之人！

    於亦景宣布完婚訊，眼神漠然的掃了方才逼迫錦雲的那幾人一眼，繼而牽著錦雲的手，和她一起上了馬車。

    放下帘子之前，他又看了一眼肖參將。

    肖參將給了他一個會意的眼神，牽起於亦景方才所騎的馬匹，躍上馬背，大聲說道：「賀大小姐落入寇賊手中不假，然則她親手毀去了容貌，守住了自己的清白，試問若是換了你們，敢是不敢？」

    「她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得到自由，卻遭到你們對此對待？當真是好笑至極！」

    說完肖參將勒馬轉身離開。

    方才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之人，此刻鴉雀無聲，直到馬車走遠，眾人才面面相覷的散開。

    回到渤襄城後，錦雲告訴於亦景，她要回賀府的決定。

    本以為於亦景會拒絕，沒曾想，他卻毫不猶豫的應下了，只不過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必須讓他跟著。

    錦雲明白，先前她的失蹤，肯定將於亦景嚇得不輕，聽到他提出這個要求，微微一笑，立即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馬不停蹄，徑直來到賀府大門。

    ……

    文氏聽到賀錦雲回府的消息，眉頭深鎖，「你是說她真的平安回來了？」

    看她的神情，似乎很難相信錦雲平安回來。

    這也難怪，文氏一向將寇賊當作天底下最恐怖的存在，錦雲落在了寇賊手中，還能全須全尾的逃脫，在她看來，實在是奇事一樁。

    「回小姐的話，是真的，老奴方才特地去看了一眼，的確是大小姐，只不過…」

    肖嬤嬤有些猶豫的看了文氏一眼，繼續說道：「只不過，賀錦雲面容幾乎全毀，人也瘦的變了形，再也不復當初！」

    文氏聽到這話，臉上立即露出笑意，「哦~毀容，這倒是蠻稀奇的呢！這是好事，做什麼吞吞吐吐？」

    肖嬤嬤見文氏心情不錯，立即討好回道：「大小姐的臉挺噁心人的，老奴怕嚇著小姐。」

    頓了頓，她又有些心虛的請罪道：「賀錦雲方才執意要入府，老奴沒能阻止，還請小姐責罰！」

    文氏看了她一眼，嘲弄的撇了撇嘴。

    什麼怕嚇著她？其實是擔心她降罪吧！不過這樣也不錯，以前肖嬤嬤仗著是她的奶娘，實在過於放肆了一些，如今是愈發守本分了。

    看來，下人就是下人，當真不能對他們太好！

    文氏移開目光，抬手道：「此次就算了，她賀錦雲畢竟是賀家大小姐，竟然平安歸來，回到賀府也是應該的，畢竟這裡姓賀不姓文。」

    肖嬤嬤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文氏又問：「她回她以前住的院子了麼？」

    得到了肖嬤嬤肯定的回答，文氏點了點頭，起身道：「既然這樣，我這個做姨娘的，就主動去瞧瞧她。」

    她很想知道，毀了容貌的賀錦雲是個什麼模樣！

    ……

    「小姐~文夫人來看你了。」婢女偷瞄了錦雲一眼，心中一驚，隨後立即低下頭。

    要不是神態動作聲音與以前一模一樣，婢女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以前閉月羞花的大小姐。

    不過，大小姐還回來做什麼？逃脫一回，已經是命大了，難道不怕有人故伎重演麼？

    婢女心中閃過許多念頭，錦雲同樣如此。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婢女，心中感慨良多。

    方才進入賀府，一路走來，皆是陌生面孔，眼前這個是她看見的唯一一個熟悉的面孔，只是這張熟悉的面孔，卻令她無比厭惡！

    這個婢女本就是她院子裡的二等婢女，伺候她多年，原也有些主僕情誼。

    只是…

    「呵~」錦雲冷笑了一聲，道：「你是何時投靠文氏的？我爹失蹤之前，還是…算了，多說無益，你退下吧！」

    婢女再次看了她一眼，頷首正欲退下。

    這時，安靜坐在錦雲旁邊的於亦景突然拔刀，二話不說，一刀刺進婢女的胸口。

    「念在你曾經伺候過錦雲的份上，給你一個痛快！」

    婢女驚恐的看著自己的胸口，『噗通』一聲倒地。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死去，她原本篤定大小姐不會苛責於他，最多當她不存在。千算萬算，算漏了於亦景，在戰場之上，殺人如砍瓜切菜的於亦景。

    錦雲見狀，連忙伸手，想捂住錦月的眼睛，誰知錦月卻閃躲開來，她嚴肅的對錦雲說道：「大姐~好歹妹妹我也是武將之後，這點場面有何好怕的？」

    這時，守在房門口的親衛，將婢女的屍首抬了下去，於亦景則走到了錦雲錦月面前，理所當然說道：「以後這種手上的活計，我幫你們做。」

    「多謝亦景大哥。」錦月聲音雀躍。

    「多謝~」錦雲目光柔慕。

    於亦景笑了笑，坐回了錦雲身側。

    ……

    文氏來到錦雲的院子裡時，正好撞見於亦景的親衛，抬著一具血糊糊的屍體走出院門。

    『啊~』猝不及防與屍體圓睜的雙目對視，文氏嚇得驚叫出聲。

    臉色頓時煞白如紙，腿腳一軟，差點跌倒在地。肖嬤嬤連忙扶住文氏的胳膊，「小姐~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你的臉色…」

    「我的臉色怎麼了？能比賀錦雲差麼？」文氏心有餘悸，肖嬤嬤一開口，立即成了她的出氣筒。

    「老奴多嘴！」肖嬤嬤巴不得甩自己兩耳光，暗恨自己多嘴，文氏無情。

    文氏拍了拍胸口，許久才恢復了平靜，她轉眼瞧了肖嬤嬤一眼，不滿道：「還不快扶我去見賀錦雲，也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愈發糊塗了！」

    肖嬤嬤咬了咬牙，頷首扶穩文氏走進錦雲的院子。

    「喲~還真是大小姐回來了啊？方才下人來報，我還不敢相信，當真是可喜可賀呢！」一進門，文氏便陰陽怪氣的打起了招呼。

    於亦景緊了緊拳頭，眼中殺氣外露。

    錦雲連忙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動怒，見他尚能克制，這才看向文氏，語氣平淡的說道：「你來做什麼？你應該清楚我這裡不歡迎你！」

    「就算大小姐不歡迎也無妨，我只不過看看就走。」文氏的目光從於亦景臉上划過，心中並沒有多少懼意，在她看來，於亦景不過是個膽小鬼，錦雲出事都不曾找她麻煩。

    錦雲本不想與文氏多言，錦雲第一次想殺的人，就是文氏。要不是寧薇說再留文氏一陣，文氏此刻早已如方才的婢女一般了。

    想到先前寧薇叮囑她的話，錦雲不動聲色的耐下了性子。

    文氏見錦雲沒有開口趕她走，心中有些疑惑。

    然，比起這些微不足道的疑惑，錦雲的臉，顯然更加能夠吸引她的注意。

    『嘶~』文氏盯著錦雲臉上交錯的疤痕，裝模作樣嘶了一口涼氣，繼而心有餘悸的說道：「天吶~寇賊可真是狠心，大小姐那般閉月羞花的樣貌，竟然也狠得下心來，當真是可恨哦！」

    她走近錦雲，伸手想要摸錦雲的臉。

    錦雲心中冷笑不已，她抬起手，一把抓住文氏的手腕，用力一掰。

    她的力氣不算大，無法將文氏的手腕弄亂，但她猛然用力，還是讓文氏痛得眼淚直冒。

    「賀錦雲，你做什麼？趕緊放開我！」文氏吃痛不已，連忙叫喊出聲，「你這樣目無尊長，到底是跟誰學的？」

    錦雲甩手，將文氏像前一推，文氏立即拉住肖嬤嬤的手臂，腳步踉蹌著站穩了身子。

    「賀錦雲~你…」

    「小妹~你去外頭玩一會兒。」錦雲突然出聲，不給文氏說話的機會。

    錦月轉頭看向錦雲，姐妹倆對視一眼，心神交匯，眸含深意。

    於亦景見狀，忍不住心生好奇。

    她們姐妹這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