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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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焦急的看著寧昌興兄弟倆，他們卻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眾人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明白姑母的情況只怕不算樂觀。

    寧薇則默默地低下頭，她清楚寧雨秋這些年過得的確不是很好，前世她也是後來才聽人說起了一些。

    寧昌興斟酌了許久，終於在太夫人的催促下說出了寧雨秋的狀況。

    果然正如寧薇所想，寧雨秋的確過得不好。

    寧昌興和寧昌隆派去的人，經常要在渤海等上許久才能見到寧雨秋。

    寧雨秋每次出現都來去匆匆，雖說佯裝過得很好，可她憔悴不堪的臉色和愈發消瘦的身形，就算極力遮掩，也還是極易被人看出破綻。

    他們的人覺得寧雨秋有難言之隱，便在渤海城中打聽了一番，聽說賀良來渤海之後，先後納了三個小妾，後宅混亂不堪，寧雨秋在這種環境之中生活，又能好到哪裡去？

    還聽說賀良十分寵愛其中一個貴妾，幾乎是百依百順，寧雨秋早已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只不過，因為寧昌興兄弟倆派去的人進不了賀府，賀府之中具體是何種情形，他們不得而知。

    『啪￣』

    太夫人聽完這些，已經是勃然大怒，她猛地拍響桌子，震得自己的虎口發麻也未曾在意。

    她胸口劇烈的起伏，怒氣直衝腦門，臉色也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發紅。

    太夫人何嘗不知道，外間都傳成這樣了，內宅之中畢竟更加糟心，寧雨秋定是極不好過的！

    想到她的女兒可能遭遇過內宅之中的骯髒手段，太夫人心中難以安定。

    「好個賀良，當初他跪在侯爺面前，信誓旦旦的求娶雨秋，言辭懇切，字字由心而發。沒曾想，他竟是這種感情涼薄之人。」

    「他背叛侯爺，已屬不忠，如今對髮妻如此，是為不義。我竟然將女兒嫁給了如此不忠不義之人…」

    太夫人哽咽出聲，兩行悔恨的淚水滑落，竟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寧昌興兄弟倆自然是心疼寧雨秋的，是以他們此時面色也不好看，只不過，渤海遙遠，賀家的事情，他們實在鞭長莫及。

    而寧雨秋又不願離開賀家，他們兄弟倆根本無計可施！

    寧家後輩安慰太夫人良久，她才勉強止住了眼淚。

    她擦乾了眼淚，想到了什麼，眉頭擰得更緊，「錦雲，子皓，錦月，他們三個如何？」

    太夫人所說，是寧雨秋的三個孩子。長女賀錦雲，長子賀子皓，次女賀錦月。

    寧薇沒有見過最小的賀錦月，表姐賀錦雲和表哥賀子皓卻是見過的。

    在她的印象中，賀錦雲是個容易害羞的小姑娘，而賀子皓則是個英氣的小少年。

    當年寧雨秋帶她倆回錦州寧府探親之時，她倆很快便於寧家的幾個孩子打成一片，相處十分融洽。

    因為他們的到來，向來與寧薔不親近的寧薇，也沒有介意寧薔的存在，和他們玩在了一起。

    那也是寧薇幼時唯一一次與寧薔玩在一起的時光。

    聽到兩位表哥表姐的名字，寧薇連忙往寧昌興方向看去。

    只見寧昌興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具體如何，我並不清楚，只知道錦雲早些年定下了一門親事。而子皓一心從武，賀良卻怎麼也不願同意，據說也是貴妾挑撥所至。」

    太夫人揉了揉太陽穴，神情突然疲憊下來。

    原本應該其樂融融聚在一起閒聊的寧家人，也因為寧雨秋的事情而沉默了下來，再也不複方才的喜氣。

    寧薇悠悠嘆了一口氣，目光從寧家人臉上一一划過，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巴。

    安靜了許久，眾人還是沒有人開口說話。

    寧薇終於忍不住出聲說道：「祖母，爹，二叔，丫頭以為，咱們應該再派人去一趟渤海，勸說姑母回京。」

    她的聲音在安靜的廳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寧薇想到前世知道的一些事，語氣堅定的繼續說道：「就算變成棄婦，咱們寧家也不會嫌棄她，不是麼？」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

    「不錯，棄婦又怎麼樣？長姐是寧家的女兒，不論怎麼樣，咱們還能嫌棄她不成？」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寧昌隆。

    隨後寧昌興點了點頭，篤定道：「我這個做大哥的，願意養雨秋母子一輩子！」

    「老爺和小叔子說的對，娘，你就說句話吧！」楊氏也出聲附和。

    隨後是小王氏，寧浩磊寧浩鑫兄弟倆，還有挺著大肚子的范氏，甚至是最小的寧蓉都在念叨著要將姑母接回來。

    楊奕一家雖是外戚，沒有開口說話，卻也是一臉期盼的看著太夫人。

    太夫人感動的看了一眼眾人，抿了抿唇，拍板道：「好，待正月初五一過，咱們就遣人去接雨秋母子回京，」

    隨後，寧家人開始商量起去渤海的具體安排。

    ……

    大齊國年三十有守夜的習慣，一家人守在一起守到子時結束，方可回房歇息。

    往年齊玄宸便是如此。

    只是今年他陪著齊文帝守到了亥時，便與齊文帝告辭，留下齊玄宥夫妻陪齊文帝守夜，自己則回到了寧府。

    他大步邁入寧家正廳，沒有聽到預料中的歡聲笑語，才發現寧家人在此處議事。

    他們神情專注，連齊玄宸到來也沒有發現。

    寧薇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轉頭看了過來，齊玄宸連忙沖她招了招手，寧薇看了一眼寧家眾人，便悄摸的離開了位子，走到了正廳外。

    月光下，樹影闌珊，齊玄宸頎然而立。

    寧薇看了片刻，便邁步走了過去，「怎麼這麼早就出宮了？」

    「他們在商議什麼？」齊玄宸反問道。

    寧薇皺了皺眉頭，神情有些憂鬱，「在說去渤海接姑母回京之事。」

    「阿宸，前世我聽說過有關姑母的事，結局…不怎麼好？」眉頭又擰緊了幾分。

    齊玄宸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說道：「你一直在想別人的事，有沒有想過，今日是你的生辰？」

    寧薇微微一怔，原本她是記著的，只是因為說起寧雨秋之事，她便將此事忘在了腦後。

    齊玄宸從袖袋裡拿出一個什麼東西，動作輕柔的插在寧薇發間。

    「是什麼？」

    不等齊玄宸答話，寧薇便伸手摸了摸，原來是一根髮釵。

    齊玄宸伸手撫平她皺起的眉頭，柔聲道：「這根髮釵暗藏機關，裡面藏有一根劇毒銀針，若遇危急時刻可用來自保。」

    「你要離開了麼？」寧薇想到渤海的兵權，立即出聲問道。

    齊玄宸有些艱難點了點頭，道：「的確要去渤海一陣子，只不過並沒有這麼快，應當還要準備個把月。」

    自從清楚齊文帝有心收回渤海兵權之後，寧薇便猜出，去渤海的人選，必定是齊玄宸。

    只有齊玄宸接手兵權，才是齊文帝樂於看到的。

    雖說早有準備，此時聽到齊玄宸親口說出，寧薇還是忍不住鼻頭微酸，她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齊玄宸看向她的眼神愈發不舍，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聲說道：「只不過，這個月爺要儘快熟悉有關渤海的一切，不能時常陪著你了。」

    「爺捨不得你！」男子低沉的嗓音纏綿又帶著些許無奈，摟著寧薇的雙臂越發收緊。

    先前齊玄宸曾下定決心，不論去哪都要帶上寧薇，可這一次，他卻食言了。

    這次他不想帶上寧薇，渤海一行，危機重重，他實在不放心寧薇的安全。

    「你打算怎麼做？」寧薇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輕聲問道。

    齊玄宸想了想，沒有隱瞞，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他打算兩面與何家父子聯手，先分別遣人渤海兩處關口，最好不用開戰，使計架空渤海兩王的兵權，從而不費一兵一卒的除去兩王。

    寧薇杏眸閃了閃，沒有開口說話。

    齊玄宸只以為她心情不佳，沒有多想，兩人安靜的依偎在一起良久。

    直到劍眉過來，說太夫人讓寧薇前去吃壽麵，兩人才牽著手離開這片闌珊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