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緣分

    片刻過後，寧薇穆然睜大了眼睛，她記起來了。

    前世二皇子有兩位妃子都是傅家親眷，正妃乃是傅家本家女，還有一位側妃正是傅卓朗舅父的女兒。

    寧薇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笑容爽朗熱情似火的女子，心中閃過不安。

    今日出府賞景，大家都未帶婢女。

    寧薔將寧浩焱帶上山的大包裹解開，取出裡面的糕點茶具擺好。

    看了看與小辣椒打鬧的寧浩焱，笑道：「二哥，你不是說山間有清泉麼？你受累替妹妹取上一些烹茶如何？」

    寧浩焱聽到她的聲音，立刻跑了過來，拿起一個水瓮，「三妹稍候片刻，二哥去去就來。」

    「我也去，是不是上次去過的那一處？」小辣椒也湊了過來。

    寧浩焱點頭調侃道：「你去做什麼？瞧你那小胳膊小腿，能有什麼用處？」

    「哼！寧二你少瞧不起人，我就要去。」

    兩人打打鬧鬧的走遠了。

    寧薇見狀，覺得孤男寡女恐有不便，輕聲對傅卓朗說道：「傅二哥，你也一起去吧。」

    傅卓朗微微一怔，明白了寧薇的顧慮，起身跟上。

    小辣椒回頭看了一眼遠遠跟著自己的表哥，突然安靜了下來，她低頭小聲說道：「前幾日我已年滿十六了。」

    「啊！你為何不曾告訴我，我連賀禮都未曾準備呢！」寧浩焱鬱悶的撓了撓額頭。

    小辣椒咬咬牙，猛地抬起頭，「呆子，你聽不懂人話麼？」

    說完便氣呼呼的往前跑去。

    寧浩焱莫名其妙的跟了上去，擋住小辣椒的去路，「你放心我會補上賀禮的。」

    聽見他信誓旦旦的話語，小辣椒氣不打一處來，她狠狠地踩了寧浩焱一腳，撇過臉去，不再看他。

    「你怎麼又生氣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寧浩焱不明所以的嘟囔著。

    「…」小辣椒氣結，她一把推開寧浩焱，氣憤的說道：「既然要準備賀禮，那便連新婚賀禮也一起準備！」

    「好啊…不是，不是…」

    寧浩焱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趕緊連連擺手，語無倫次的問道：「難道你…你定親了？什麼時候，為什麼這麼著急，是哪家？能不能退…」

    小辣椒見他慌亂至此，忍不住『噗哧』一笑，「還沒有呢，你胡說什麼！」

    「嚇死我了，」寧浩焱拍了怕胸口，突然手一頓，終於明白了小辣椒的意圖。

    她這是暗示他上門提親呢！

    寧浩焱心中暗喜，他樂呵呵的笑道：「我就說嘛，你這樣粗蠻的丫頭哪裡嫁得出去。」

    小辣椒氣呼呼的往他臉上揮拳，寧浩焱如今的身手，哪裡是她一個嬌小的姑娘家可比的。

    他一把抓住小辣椒的拳頭，輕聲說道：「你這樣的丫頭還是嫁給我好了，我保准不嫌棄你。」

    突如其來的承諾，讓小辣椒猝不及防的羞紅的臉頰，她低著頭使勁抽出自己的手，「沒羞沒躁。」

    說完便跑遠了，寧浩焱站在原地傻樂了片刻，這才神采飛揚的抬腳跟上。

    ……

    寧薔接過寧浩焱取來的清泉，熟練的開始烹茶。

    靈活的手指在茶具間穿梭，動作優雅從容，氣質溫柔和婉。

    亭外落葉繽紛，亭內茶香四溢。

    寧薔給眾人倒好了茶，看了看在亭子一邊靜坐的五皇子，想了想，端起一杯清茶，緩緩走了過去。

    「五皇子請喝茶。」她面帶微笑，將茶遞到齊玄宥面前。

    齊玄宥微微一怔，抬眸看了她片刻。

    「多謝。」

    他伸手接過茶水之際，手指不經意的觸到寧薔的手，寧薔縴手微抖，險些將茶水灑出，好在齊玄宥手穩，捏緊了茶杯，才不至於發生此種狀況。

    寧薔見他接了過去，便立即轉身離開了。

    她將手藏在袖中，臉上漫上了些許紅暈，這還是她第一次與男子有所接觸，雖面上裝得鎮靜無比，實則內心極度不知所措。

    寧薇此時喝著清茶，想著心事，根本沒有留意到寧薔的異狀，也將齊玄宥在此出現之事拋諸了腦後。

    而齊玄宥則品著寧薔端來的清茶，嘴角現出一個舒心的弧度。

    加上這一回，他見過寧薔三回。

    除了寧家暖宅宴那天見過，還有一回就是寧薔自己也不曾知道。

    那是寧家剛入京之時，寧家姐妹出府採買首飾布匹，齊玄宥在一處茶樓窗邊，偶然看見了她們。

    只需一眼，他便記住了寧薔。

    那時，她不知在和姐妹們說著什麼，笑容溫柔和煦。

    她不如寧薇明艷，也不如寧蔓活潑可愛，但她周身散發出的嫻靜和溫暖，卻讓齊玄宥多年封存的心，泛起了絲絲悸動。

    是以寧家暖宅宴那日他去了。

    去了寧家，他才知道，寧家就是一個溫暖的存在。

    雖說那日賓客眾多，寧家人無暇多言，但他們對彼此的一個眼神，一抹微笑，無一不透著沁人心脾的溫暖。

    恰好那一抹溫暖，是齊玄宥內心渴望卻不可及的東西。

    從那以後，他開始留意寧薔，留意寧家，在茶樓偶然聽寧浩焱與友人說起要來紅楓亭後，他每日都早早來此等候，只為僥倖見她一面。

    他從未如此渴望靠近一個人。

    ……

    回程之時，眾人依然選擇了步行下山。

    寧薇心事重重，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落到了最後頭。

    一直走在她身邊的齊玄宸，終於有機會與她單獨說話了。

    「寧六你怎麼了？」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好聽，夾雜著濃濃的關切。

    寧薇搖了搖頭，「沒什麼。」

    齊玄宸眉峰蹙起，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你心中到底藏了什麼？有什麼事是你一定要瞞著爺的？」

    他隱隱壓制著心火，語氣卻不如以往那般溫柔了。

    寧薇聽他的語氣，就清楚他是真的生氣了，她抿了抿唇，依舊一言不發。

    齊玄宸心中怒氣更盛，他看見前面的人走近拐角處，無人能看見他倆，伸手一把拽住寧薇的胳膊。

    「寧六，難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爺對你的心意麼？不管你心中有何事，爺都樂意替你分憂，你可清楚？」

    「你不要逼我了！」寧薇甩開齊玄宸的手，迅速退後了兩步。

    「逼你？」齊玄宸如墨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受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寧薇，緩緩說道：「爺只是不捨得你折磨自己，在你看來卻是逼你，是嗎？」

    寧薇低下頭，默默地轉身走開。

    齊玄宸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發怒，寧薇不但未曾感到害怕和驚恐，反而覺得萬分感動，只因他發怒的原因是因為心疼她。

    只是即便如此，寧薇也不打算說出前世之事，齊玄宸註定得不到答案。

    後面的路，寧薇一直默默地走在前面，而齊玄宸則神情平靜的走在她的身後，直到分開，兩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眾人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凝重，只是刻意裝作不知。

    傅卓朗看著寧薇和齊玄宸上了各自的馬車，心臟似乎在被人拉扯，難受不已！

    他不是傻子，又怎麼會看不出齊玄宸對寧薇的情誼呢！

    在錦州之時，他以為齊玄宸只是一時興致，他選擇了視而不見，可到了此時，傅卓朗不得不承認，齊玄宸他認真了。

    最讓傅卓朗心痛的是，寧薇對齊玄宸與他很不一樣。

    他與寧薇相處過一陣，他清楚，寧薇把她所有溫暖都給了家人，她事事為家人著想，在家人面前她總是像個小太陽，明艷燦爛溫暖。

    雖然不明白為何，傅卓朗還是感覺得到，寧薇把他當成家人，與寧浩焱一樣的家人。

    而在面對齊玄宸時，寧薇就像換了一個人，她無視齊玄宸，她呵斥齊玄宸，她在齊玄宸面前像個任性十足的千金小姐。

    今日一同遊玩，齊玄宸一直在寧薇身邊，從未遠離，而一向注意男女之防的寧薇，這次卻並未察覺不妥，反而頗為理所當然。

    傅卓朗不知道他在校場的期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心中隱隱有了預感，即便再過兩年，寧薇選擇的人必然不會是他傅卓朗。

    這個發現，讓傅卓朗無所適從。

    他一直以為寧薇還小，不懂男女之情，原來是他錯了。

    ……

    齊玄宸神態平靜的回了房。

    小夏子心中不解，爺興致勃勃的出府遊玩，怎得回來時卻是這副模樣？

    他小心翼翼的跟進了進去，替齊玄宸準備好乾淨的衣物放進浴房，便退了出來，關上門。

    齊玄宸沐浴從來不讓人伺候，小夏子肯定是不敢留下的。

    站在浴房許久，齊玄宸終於脫下外袍，徑直走下浴池。

    他不知在想什麼，就連中衣也忘記了褪下。

    許是沒有了外人，他也不必再強裝平靜，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棉質的白色中衣沾上了水，迅速濕透，緊貼著他的身體，現出他精壯的上半身。

    他的身材線條流暢，恰到好處的肌肉自然完美，精緻又帶著些許狂野的鎖骨上，水珠晶瑩，令人垂涎。

    透過濕透的棉質中衣，隱隱可以看到他那與臉上肌膚一致的膚色，還有兩抹朦朧的淺紅。

    許久之後，他憤怒的在水中出拳，「寧六，你好樣的！」

    越想越是火大，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煎熬，迅速走出浴池，穿好衣袍。

    聽到開門聲，小夏子連忙迎了上去，「爺…」

    一陣疾風颳過，哪裡還有人影？

    小夏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門口，無奈的搖了搖頭，爺今日還真是反常呢！

    ……

    寧薇執筆繪了一幅秋景圖，將今天同游之人繪入畫中，單單缺了小辣椒一人。

    她猶豫了許久，放下了狼毫筆，倚在桌上出神。

    寧薇私心裡，是希望阮念青做她的二嫂的。

    在她看來，阮念青與寧浩焱十分契合，若是在一起，必定能琴瑟和鳴。

    只是寧浩焱卻早早與小辣椒生情。

    小辣椒上一世做了二皇子側妃，這一世會不會還是如此呢？

    寧薇愁悶的甩了甩頭。

    突然想到，今生許多事情都出現了變數，若是二哥真的心儀小辣椒，那便全了他的心意又何妨？

    只是這樣的話，念青姐姐與二哥就註定無緣了。

    「所幸才相識不久。」寧薇嘆了一口氣，再度提筆，將小辣椒繪入畫中。

    聰慧如她，又怎麼不知男女之情與時日長短無關？她只是安慰自己罷了。

    秋景圖繪完，寧薇躺在了床上，裹著錦被閉上了眼睛，夢會周公。

    許久過後，齊玄宸撬開窗口，潛入了寧薇的閨房。

    他輕輕的掀開床簾，看著寧薇恬靜的睡顏，不滿的嘟囔道：「把爺氣得半死，自己卻睡得香甜。」

    看著寧薇微張的小嘴，齊玄宸心臟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眸子微暗，呼吸愈發加重…

    －－－－－－題外話－－－－－－

    六爺，你不會是要幹什麼壞事吧？閨女快醒醒，狼來了……

    六爺：（氣音）想死嗎？趕緊滾蛋！

    我：你不能趁人之危。

    六爺：━╋▇▇▇◤

    （話外音，爺很久沒拿出大砍刀了，你丫膽子還長肥了是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