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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13:50 作者: 暉子柒
    季弘遠跟雲易對視一眼,笑眯眯應了眾人的恭喜,往前頭去了。

    居德殿是前後兩進,前殿是中書省、門下省和尚書省辦公的地方,後殿中門並未有人辦公,左右分別是六部和翰林院。

    給季弘遠安排差事的是陳嗣安排的人。

    「你臉——」

    季弘遠搶話,「讓我加崽子咬的,當爺娘的不易,您懂的。」

    說話的人:「……」他從沒被孩子咬過,他不懂。

    那人輕咳幾聲,「聽說這一屆的探花過目不忘,咱們這段時日聽從聖人的吩咐,要整理過往的誥敕和制詔,劉舍人報了病退,你過來替他吧。」

    季弘遠瞭然,病退未必是真病,人家可以病,也可以回來。

    陳嗣這是讓人告訴他,老實點聽話,才能往上爬。

    季弘遠心想,難為這老賊了,他啥都會,就是沒學會老實。

    聖人六十大壽後,可能是上了年紀,有些多愁善感吧,亦或是人年紀大了就容易心軟。

    繼恩科後,聖人打算第二年分批次特赦天下,多行些為國為民之舉。

    武晟帝從前朝還沒倒時征戰,翻過年就是武晟二十五年,算起來發過的誥敕制詔數不勝數。

    需要中書省分門別類整理出來,等聖人真下旨的時候,不能打了自個兒的臉。

    這不是個小活兒,瑣碎不說,還特別累。

    就是季弘遠這種過目不忘的,海量的誥詔看過去,都頭暈眼花。

    姚家沒急著有動作,陳嗣也沒急著提拔季弘遠,季弘遠自己也知道急不來。

    因此直到翻過年到了春里,把近三十年的誥詔整理完,季弘遠才能鬆口氣。

    與他一起整理的幾個舍人,都跟被脫過一層皮似的,大都請了假在家休息幾日。

    姚家就是這時候給季弘遠傳來的消息。

    季弘遠抱著陸含玉嗷嗷哭,「嗚嗚嗚我太慘了!當孫子也沒有我這麼慘的啊!我好不容易忙活完了,人家都能休息,就我不能休息。」

    姚家讓他堅持去當值。

    陸含玉也心疼他,這幾個月季弘遠眼看著瘦了不少。

    兩個崽子吹氣一樣長起來,季弘遠恰恰相反,瘦得晚上在床榻里忙活時,陸含玉都覺得硌得慌。

    她輕柔替季弘遠揉著額角,「要不我讓人收些藥材回來,再給你釀些清風曲和平安曲?」

    清風曲提神,平安曲養身,是目前最合適季弘遠的。

    只是他考試時已經將存貨都喝完了,他們在京城一舉一動都受限制,釀酒不能放在明面上,採買藥材,製作酒麴都得避著人。

    季弘遠只是為了讓娘子心疼,可沒有讓她冒險的意思。

    他仰躺在陸含玉腿上,抱著她哼唧,「不用了,我還能忍得住,為了玉娘我做什麼都甘之如飴。」

    陸含玉做了娘親後,比以前多了些自然的溫柔和耐心,她笑著親了親季弘遠的腦門,「三郎實在是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三郎。」

    季弘遠翻個身將人都抱在懷裡,一下下啄吻著懷裡又乖又軟的娘子,「咱們夫妻之間談什麼感謝呢,你說是吧?」

    陸含玉懶洋洋半閉著眼睛,哼笑,「但是呢?」

    季弘遠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頸間流連,「嘿嘿……娘子是不是太久沒去花樓了?我昨日才聽人說,好像從西域那邊傳來了什麼新花樣呢。」

    陸含玉:「……你走開!」

    季弘遠知道娘子這是口是心非,嘿嘿笑著哄,「不讓娘子受累,到時候你把冊子拿回來,咱倆一起學,我保證體力活兒都我來干,怎麼樣?」

    陸含玉哭笑不得,眼含春水瞪他,「你剛才不是還在喊累?」

    「正是因為累,才需要靈丹妙藥啊。」季弘遠在陸含玉耳邊蹭,聲音特別委屈。

    「自從兩個小崽子會說話,你光顧著他們,都把我給冷落了。」季弘遠還提起年前發生的事兒,「你都不知道現在中書省都知道我在孩子面前臉都要不起,你摸摸我心口都是涼的,需要娘子安慰。」

    陸含玉被拽著手往不該去的地方去,當了娘也礙不住臉頰通紅一片,誰家心口長下半身,這個混蛋。

    不過季弘遠的話確實讓陸含玉心裡有些發軟,她自認將季弘遠照顧的體貼,希望將相夫教子這些事情做到最好。

    也許正是因為她太希望自己做好,孩子又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她才會在不經意間讓季弘遠覺得委屈。

    好在傳消息的人是晚上來的,夜裡正適合撫慰三郎拔涼的……心。

    她主動攬住季弘遠親上去,「委屈三郎了,是我不好,以後我會多……唔。」

    季弘遠堵住陸含玉的溫柔,直將人親得沒力氣說話。

    「我不委屈,你不准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季弘遠在雲雨未停的間隙里,一遍遍在陸含玉耳邊道,「是我貪心。」

    貪心娘子的目光,貪心到連孩子的寵愛都要泛酸,他才不是那種心裡酸礙著面子不肯說的郎君。

    這是他的妻,他希望用盡全身的力氣讓她明白,他太貪心,所以他不接受她私下裡做好任何犧牲的準備。

    他會用數不盡的夜晚,一遍遍讓她明白,她從頭到尾都是他的。

    陸含玉再說不出什麼話來,初春的夜色本該是寒冷的,她完全體會不到,只熱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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