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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3:13:50 作者: 暉子柒
    有人試探著問,「你原先不是還說不想進京嗎?這舉人翁也夠體面的了。」

    「那我不是不知道六……咳咳,我不是謙虛,還沒發現自己多厲害嘛!」季弘遠眼珠子一轉,拍著胸脯繼續吹。

    大伙兒心裡輕嗤,舉人想要吹牛,他們小老百姓還能不給面子?

    聽聽也無妨。

    季弘遠繼續道,「原先外頭傳得再響,誰知道那啥,我有多大的福分呢?再說好事兒也不能全我一人兒占了對不對?現在看來,我腦子好使,稍微有一點福分,我就能出息。那我不往上爬,豈不是浪費了老天爺一番美意!」

    他一副你們看我傻嗎的表情。

    大伙兒心裡明白了,感情以前這廝想要品人間煙火味兒,那是不得不品,現在總算是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但凡有機會,誰不願意名利雙收?

    季三郎本來就是個好吃懶做的二流子,他能放過這到手的好事兒?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不能。

    本來季弘遠哭著喊著不想考的時候,大家還挺心平氣和的,畢竟得了功名,他得苦讀,自己也不好受。

    如今知道他都是裝的,又聽他多吹噓幾句,好些人心裡都開始泛酸了。

    得意啥啊,要沒有陸六娘,你算個屁!

    到了夜裡,眾人都睡下以後,陳六跟其他死士碰上頭。

    「陸家人怎麼走了?」

    在周嶺縣的首領陳三緊鎖眉頭,「我們怕是搞錯了方向。」

    陳六詫異,「我在益州府明明聽到,這陸家人可能是得了殷氏的酒方,改頭換面開了酒肆,又想法子讓女郎嫁了個出息的小郎君,這就要不動聲色進京了。」

    「可拉倒吧!」盯著季家村的陳五撇撇嘴,「你怕是也讓那季三郎給忽悠了。」

    陳六:「……別賣關子,說說!」

    陳三沉聲解釋,「陸家原來姓竇,家在黔州府,竇老爺子是個山匪,得罪了當地的鄉紳,被折騰得沒了命,寨子也散了。竇家大郎偷偷拿著半路劫來的酒方,倒插門進了媳婦家裡,姓了陸,是為了躲仇家。那酒方我都看過了,跟殷氏九曲半點關係都沒有。」

    陳五補充,「你當這竇大郎怎麼這麼幸運能逃出來?是因為他生了好閨女。」

    說起來陳五還覺得稀奇,「他閨女當年出生的時候彩霞漫天,黔州府的人都知道。聽說這竇大郎專門找大師算過,他家女郎是啥百世善人托生。」

    陳三接上話,「要不誰能讓閨女跟著家裡小郎排行?怕是沾上陸六娘的福分,竇大郎才躲過追殺。」

    陳六想起白日裡季弘遠遮遮掩掩吹噓的話,恍然大悟。

    好嘛,還真是徹頭徹尾的軟飯硬吃,吃相挺難看。

    不得不說他們來的時機太巧,本來陸六娘的福分一說,經過中秀才的事兒就廣為流傳。

    季弘遠中舉,陸家關了酒肆,又將事情推向了頂峰。

    外頭流言沸沸揚揚,陸家在得到徐程的傳信後,想法子在其中插一腳,加點什麼彩虹啊,花兒雨的,一點都不難。

    至於黔州府竇氏,那是殷氏舊部早些年就做下的準備,也沒有紕漏。

    三人成虎,傳來傳去,陸六娘的洪福滔天,整個周嶺縣甚至黔州府都知道了。

    陳六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可七年時間,這竇大郎也生不出來六個孩子啊。」

    陳三點頭,「陸三郎和陸五郎都是來周嶺縣的路上撿的,聽說是為了不想讓陸六娘嫁出去分薄福分,留著招贅的。」

    陳六不說話了,那日在碼頭,陸家大郎是說過,陸父一直想讓陸六娘招贅來著。

    「那季三郎……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他思量了一會兒開口道。

    陳五面上閃過不屑,「確實腦子挺好使,據說是過目不忘,十二出頭就中了童生,可惜人品行不好。好吃懶做,占便宜沒夠,缺德事兒干多了運道不好,他機緣巧合得知陸六娘的福分,憑著那張好臉勾搭的人家小娘子非嫁他不可,這才有福氣能中舉。」

    陳六想起,白日裡季家熱鬧散了以後,有好些漢子躲在角落裡罵季三郎,他只當人家是嫉妒,沒想到說的是實話。

    想想季三郎中舉後的所作所為……

    陳六突然笑了,「不管怎麼說,咱也沒白跑這一趟,季三郎倒是個可用之才。」

    陳三瞭然跟著笑,「即便查不到什麼,回去好歹有個交代。」

    陳貴妃生了兩胎都是公主,姚淑妃頭一胎就是龍鳳胎,陳貴妃和長敬候府求神拜佛不知多少次,差的就是福運。

    陸六娘要真有福氣,季三郎又是個貪婪的,正是長敬候府最需要的人才。

    他們定計準備拉攏季弘遠的時候,季弘遠也正跟家裡人說話呢。

    季父本來看見他們回來很高興,但這會兒臉色特別難看。

    「三郎中秀才後你們歸家,還跟我和你阿娘說要腳踏實地,人不能忘本,你今日怎麼回事?你這派頭比咱們父母官都足,咋的,看不上咱季家村的泥腿子了?」

    季父敲敲手上的煙杆子,「你老子我腿上的泥巴還在呢。」

    這回連季大郎和季二郎都不說話,大壯和阿實也委屈看著季弘遠。

    他們四個今日是最難受的,季弘遠當著眾人的面把他們貶得一文不值,說讓他們等著享福就行。

    以前季弘遠可不這樣,雖然家裡人願意受他照拂,可都是一家人,也不能讓他當成貓狗一樣對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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