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死

    曹剛前腳去給領導打電話請假，後腳方翠翠就打滾撒潑，非要毛小丫去給自己買吃的，還指名要城南的桂花糕。

    毛小丫明知道方翠翠想要把自己支出去，卻也拿方翠翠沒有辦法。

    抓著錢包和鑰匙出門，買了桂花糕就往醫院趕。

    心裡一直惦記著，不知道這對母子葫蘆里賣什麼藥！

    方翠翠好不容易把曹剛和毛小丫兩口子支出去，扭頭就拉著曹毅的手，就開始訴起苦來。

    從曹毅出生，曹毅他爹去世，再到曹毅結婚生子，一點點的數過來，把自己的功勞和苦楚放的無限大。

    曹毅本就是耳根子軟的，被方翠翠這麼一說，眼淚嘩啦啦的就下來了。

    方翠翠說什麼，曹毅就是什麼。

    甚至方翠翠讓曹毅簽手術同意書，曹毅眼睛也不帶眨的。

    等到曹剛打完電話，毛小丫買了桂花糕回去，方翠翠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曹剛看著手術室門口的紅燈，拎著曹毅的領子就是一拳，怒吼道：「真以為自己是個機器人，換根骨頭只是下兩個螺絲，上兩個螺絲的事兒嗎？」

    曹毅一臉懵逼的看著曹剛，眼裡的意思很明顯：不是這樣人嗎？

    隔壁村的李健康，摔斷了腿，不就是花了點錢，換上一根腿骨？

    現在人家健步如飛，跟正常人沒有兩樣。

    他媳婦經常拿這個來舉例呢！

    他媳婦經常掛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要不是你們哥哥嫂嫂倆個心疼那倆錢，你娘至於成這樣嗎？

    他娘心裡只怕也是這樣想的。

    要不是為了這事兒記恨上老大和老大家的，怎麼會因為遲到一點點，就勃然大怒舉拐杖呢！

    曹剛看著曹毅的表情，迷茫中帶著一點不屑和恨意，曹剛的心被人踩了一腳似的疼。

    他痛苦的抱住腦袋，泣不成聲。

    愚昧無知的，是自己的親人，他能怎麼樣？

    毛小丫緊緊的拽著桂花糕的袋子，看著明顯作死的曹毅，冷笑道：「你和你娘把我支出去，就為了這個？

    好的很！

    但願你這輩子都不要後悔！」

    曹毅看著毛小丫和曹剛，眼裡閃過一絲鄙夷。

    不就是手術費嘛！把省城的房子賣了就行，至於這樣嗎？

    可當醫生推開手術室大門，曹剛和毛小丫迎上去，而醫生只是搖頭說：「我們已經盡力了」的時候。

    當曹剛扭過頭對著他吼，「娘沒了！你滿意了！」的時候。

    曹毅這才明白，毛小丫話里的意思。

    但願，你這輩子都不要後悔！

    可是，我已經後悔了，怎麼辦？

    曹毅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跌坐在地上。

    不一會兒，護士推著一個全身被白布蒙著的人出來。

    曹剛顫抖著手，掀開遮住臉的白布，只瞥了一眼的曹毅，臉頓時覺得蒼白。

    他，終於知道，他和方翠翠的自以為是，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

    方翠翠丟了自己的性命，而他丟了一年一百塊的養老錢，還將接受一輩子良心的譴責。

    曹毅靠著牆壁，渾濁的眼淚掉下來，嘴裡發出赫赫的聲音，分不清是哭還是在笑。

    毛小丫可沒空搭理他，她扶著曹剛，跟著護士的腳步一步步走向太平間。

    把曹剛安置在太平間門口的座椅上，毛小丫這才忙活起來。

    找醫院開死亡證明，認領屍體，找車……

    好不容易忙完，把方翠翠弄上車，把曹剛也扶了上去，曹毅才喊著「等等我」，追了過來。

    毛小丫很想讓司機開走，可曹剛卻淒涼的笑了笑，「這是我們兄弟倆在一起做的最後一件事兒，就……等等他吧！」

    毛豆豆怒其不爭的瞪了一眼曹剛，最後還是妥協了下來。

    方翠翠又回到了曹家莊，只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曹剛盡力做好屬於自己最後的工作，找來了行家裡手，搭靈堂治喪。

    曹毅家的眼睜睜看著一年一百塊就這麼翩然遠去，心裡那叫一個堵得慌，口口聲聲說，是曹毅和毛小丫捨不得錢，害死了方翠翠。

    曹剛壓根不想搭理她，只顧著忙活自己手裡的事兒。

    毛小丫冷笑一聲，把當初醫生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邊，順便把方翠翠和曹毅支開自己兩口子私自簽名要求做手術的事兒抖落了出來。

    毛小丫不屑於添油加醋，也沒有必要為難一個死人。

    說得那叫一個平鋪直敘，曹剛一臉哀痛，曹毅卻頂著一臉青紫，目光閃爍。

    大家都有眼睛和耳朵，是非曲直，大家都能判斷得出來。

    頓時，對著曹毅和曹毅家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不計其數。

    眼看著有人「欺負」曹毅家的，曹毅家孩子不樂意了。

    熊孩子張口就是，「隔壁村的李健康，摔斷了腿，不就是花了點錢，換上一根腿骨？現在人家健步如飛，跟正常人沒有兩樣。

    你們就是捨不得錢，才害那老太婆變成這樣。

    要是你們肯早點買了省城的房子，替老太婆把腿接上，哪有這麼多事兒？

    那用得著我娘起早貪黑的服侍那個半癱的老太婆？

    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錯！

    就算老太婆沒能下得來手術台，那也是她福薄。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說我爹和我娘。」

    孩子並不大，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肯定是大人教的，耳濡目染啊！

    怪不得母子倆非要把老大兩口子支出去，原來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啊！

    明晃晃的打著人家省城房子的主意，早就算計好要拿人家房子換兩條能走路的腿。

    呸！人家有房有錢，就欠你的？

    也不看你受不受得起！

    再說說曹家這孩子。對著親奶奶的遺體直呼老太婆，把服侍老人看成這樣，把過錯都推給別人，這樣的家教，也是見識了。

    曹毅家的還好意思血口噴人？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臉！

    曹毅和曹毅家的本來就不行的名聲，又跌了幾個檔次，大家看向這一家三口的眼神，就像看到一泡牛屎。

    不對！

    牛屎還能肥田。

    這一家三口，連牛屎都不如。

    要不是看在曹剛和毛小丫面上，大家連方翠翠的葬禮都不想參加。

    沒辦法！

    被噁心到了！

    不作死就不會死！

    這樣作死的女人，和她養歪了的孩子，真是一點都不想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