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板橋溝

    毛豆豆聽到聲音走了出來，看到一行有四個人，愣了一秒，沒有多問什麼，只是笑著對曹剛說道：「曹姑父要割肉嗎？爺爺喜歡回鍋肉，挑塊五花肉吧！」

    曹剛點點頭，「成！我也有點饞了。」

    毛豆豆對著顧磊和顧梓鑫點點頭，扭身走進廚房，重新打米做飯起來。

    顧梓鑫看著毛豆豆這番動作，眯了眯眼睛。

    顧磊靠近顧梓鑫，低聲說道，「怎麼了？」

    顧梓鑫笑了笑，「這個小姑娘聲音很好聽。」

    顧磊切了一聲，旋即不可思議的看向顧梓鑫。

    他的聽力很強，所以能聽到的聲音太多太雜，很多聲音對他來說都是噪音。

    可現如今，他居然說這個小姑娘的聲音好聽……

    這其中的意思太多，顧磊的大腦有些分析不過來。

    顧梓鑫對著廚房的方向微微一笑，「錄口供的時候，讓她多說一點話，我好拿來做睡前故事聽。」

    顧磊額了一下，顧梓鑫已經抬腳向著那間小平房走去。

    遠遠的，顧梓鑫就聽見廚房裡面的聲音，鍋碗瓢盆鳴奏曲，加上小姑娘快樂的哼鳴，聲音雖然嘈雜，但意外的和諧。

    顧梓鑫一路上的煩躁頓時消弭於無形。

    顧梓鑫坐在椅子上，擎等著自己的晚飯，不知不覺中，就這麼迷糊了過去。

    曹剛從供銷社回來，剛想出聲，就被顧磊用手勢制止了。

    曹剛躡手躡腳的把五花肉放到廚房，毛豆豆拿起五花肉，手起刀落，分成了幾塊，洗乾淨。

    肥瘦兼半的部分放進鍋里，和蘿蔔一起煮，瘦肉切成肉片，和著紅薯澱粉和鹽，靜置一會兒，擦了擦手，挑了挑眉，「這是來調查的？」

    曹剛點點頭。

    毛豆豆推了推曹剛，「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曹剛搖搖頭，「我給你燒火吧！」

    毛豆豆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蘿蔔起鍋，肥瘦兼半的肉撈起來，切成肉片。

    菜備齊了，毛豆豆示意大火，放下一點豬油，把鹹菜略微炒一炒，加入兩大瓢水，燒開。

    大團的被澱粉包裹的肉片陸續下鍋，毛豆豆有節奏的用鍋鏟攪動。

    不一會兒，整間屋子都飄蕩著鹹菜滑肉湯的香味。

    顧梓鑫的鼻子翕動，從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環境，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

    顧梓鑫端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著顧磊說道，「三叔，要開飯了？」

    顧磊朝著廚房的方向看了看，搖了搖頭，「別人家做客呢！催飯不太好。」

    顧梓鑫點點頭，揉了揉肚子，「感覺有點餓了呢！」

    顧磊笑了笑，「家裡那麼多好吃的，也沒見你饞，倒是饞人家的鹹菜疙瘩了？」

    顧梓鑫搖搖頭，「這可和家裡那些東西不一樣，這有家的味道。」

    顧磊頓時語塞。

    毛豆豆把鹹菜滑肉湯盛起來，毛大柱已經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進來。

    一看灶台那兒坐著的曹剛，慌忙的把曹剛攆了起來，「這裡都是灰，別打髒了你的好衣服。」

    曹剛爭不過毛大柱，只能把寶座讓給毛大柱，自己洗洗手，扮演上菜小二的角色。

    蘿蔔湯、鹹菜滑肉湯上了桌，後面飄著回鍋肉的香味兒，迷糊了一會兒的顧梓鑫心情顯得格外的愉悅。

    等到回鍋肉和蒜苗炒胡蘿蔔，涼拌蘿蔔絲上桌的時候，顧梓鑫迫不及待的坐到了餐桌旁。

    顧磊第一次看到顧梓鑫這樣的迫不及待，忍不住笑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豆豆十歲了吧！」

    毛豆豆點了點頭，不知道顧磊想要說什麼。

    「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幹什麼？顧叔叔在京城，要不以後考到京城來？」

    毛豆豆不知道顧磊葫蘆裡面賣了什麼藥，低頭著頭小聲說道，「謝謝顧叔叔！我不想離家太遠。」

    顧梓鑫瞥了一眼毛豆豆，拿著筷子的手，沒有說話。

    小姑娘低頭斂目，眉目平淡，卻有一股子獨特的韻味，看似溫和無害，卻別有一股堅持。

    顧梓鑫冷清的聲音響起，「京城不好嗎？」

    毛豆豆瞥了一眼提問的少年。

    那是一個特別的男孩，十五六歲左右，穿著一身筆挺的小西裝，衣服扣得一絲不苟，帶著一絲絲大城市孩子特有的傲氣，精緻的五官適宜的嵌在他的立體的臉上，有一股子冷清禁慾的味道。

    毛豆豆微微一笑，「京城雖好，不是故鄉。我要陪我爺爺，一輩子。」

    顧梓鑫挑了挑眉，「你才十歲，現在說一輩子，會不會太早了？」

    毛豆豆抿了抿嘴唇，柔柔的笑道：「有的人，過了一輩子，卻跟一天沒有區別。有的人，過了一天，勝過很多人的一輩子。我明白我要的是什麼。」

    顧梓鑫嘴角忍不住上揚，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那個冷清的少年，突然就鮮活了起來。

    「小丫頭，我很看好你！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毛豆豆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顧磊看了看顧梓鑫，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顧梓鑫看也不看顧磊一眼，自顧自的吃起飯來。

    客廳陷入一陣沉默。

    曹剛覺得自己快要消化不良了，偏偏其他人毫無反應。

    毛豆豆擱碗以後，大家陸陸續續也都吃完了。

    毛豆豆收拾碗筷，擦桌子，毛大柱則燒水洗碗。

    看到毛大柱的注意力不在這一塊，毛豆豆抬起頭，看向顧磊，「有什麼問題，乘爺爺不在，趕緊問吧！」

    顧磊看著毛豆豆，對於她的直接，驚訝不已。

    他第一次正視毛豆豆。

    這個小姑娘，不簡單。

    怪不得，顧梓鑫對她格外不一樣。

    應該說，敏感的顧梓鑫嗅到了同類的味道--天才的味道。

    「你是怎麼發現異常的？」

    毛豆豆瞥了顧磊一眼，那眼神，讓顧磊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特別白痴。

    「村子裡面沒有秘密，你想知道什麼，只要在村子裡面轉一圈，啥都知道了！

    強子媽這種嘴上沒有把門的，別人不說，她自己也會抖落出來。

    她弟弟找了個富婆，還不拿出來炫耀炫耀。」

    顧磊聽了毛豆豆的話，也發現自己的問題的確很白痴。

    「你還有什麼需要特別說明的嗎？」

    毛豆豆看了看曹剛，小聲說道，「你們去曹家莊調查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帶我曹姑父？劉招弟畢竟是他弟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