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分家

    這個年頭，毛小丫的工資不過十八塊，方翠翠那一年一百，無異於獅子大張口了。

    曹大德被方翠翠這話也嚇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方翠翠，「剛子媽，你這是為難人！」

    方翠翠滿不在乎的昂起頭，「他可以不答應啊！我又沒有逼著他！」

    曹大德瞪著方翠翠，說不出話來。

    毛小丫卻在這個時候推開了房門，「這個條件我答應。大爹，麻煩你留下來做個見證，我這就去找隊長和三叔公。」

    毛小丫這話一出，曹大德心道不好。

    方翠翠這話一出，毛小丫應下，隊長和三叔公作證，加上他這個大隊會計，那就真是板上釘釘了。

    這樣的養老條件說出去，只有人說方翠翠的不是，沒有人挑剛子和毛小丫的理兒的。

    這樣的養老條件擺出來，以後曹毅娶媳婦，只怕就難了。

    畢竟，誰家養閨女不指望找個好婆家，這樣的婆婆杵在哪兒，誰都要考慮考慮。

    毛小丫轉身出了門，曹大德看著方翠翠渾然不覺的樣子，嘆了一口氣。

    這對母子，婆媳，是真的離了心了。

    毛小丫一出門，就看到立在曹大德家門口的曹剛。

    毛小丫心裡難受得緊，卻知道更難受的，只怕是這個面上一點不顯的男人。

    毛小丫伸出手，拉住曹剛的手，沒有說話。

    曹剛伸手揉了揉毛小丫的頭，「你在大娘家坐一會兒，隊長和三叔公都是咱們老曹家的親戚，還是我去請吧！」

    毛小丫想了想，點了點頭，走進了曹大德家。

    曹大德家的也把這對話聽得真真的，心疼的拍了拍毛小丫的手，給她倒了一杯糖開水，「小丫，喝杯水，這事兒大爹給你們做主，虧不著你們！」

    毛小丫小口的抿著水，當一絲甜味在嘴裡蔓延，毛小丫抿了抿嘴唇，笑道，「大娘，你客氣了啊！」

    曹大德家的搖了搖頭，「不礙事，就是委屈你了！」

    毛小丫眼裡有水光瀲灩，卻含而不落。

    毛小丫吸了一口，「大娘，我沒事兒，就是剛子……」

    曹大德家的拍了拍毛小丫的手，「我知道，我讓你大爹勸勸他，你也多勸勸。

    對了！淨身出戶，你們咋辦？」

    毛小丫抿嘴笑了笑，「娘不是說我貼補娘家嗎？我就貼補個夠！」

    曹大德家的被毛小丫的話驚呆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丫，你別想不開。

    孩子那是隨緣的事兒，別聽你娘那些氣話。

    你要真帶著剛子回娘家，剛子診所做不做？人家又怎麼說剛子？

    倒插門？」

    毛小丫搖搖頭，「大娘，你別勸我。

    我想過了，我和剛子暫時搬到學校住。借點錢在我爹旁邊修兩間屋子，給剛子做診所。

    後面的事兒，走一步算一步吧！」

    曹大德家的聽著毛小丫的話，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孩子都是好孩子，倒是方翠翠這個做老的，太傷人了，也別怪毛小丫會做出這種選擇。

    毛小丫的一杯糖開水還沒有喝完，曹剛就已經把見證人找齊了。

    三方坐下，開誠布公。

    隊長和三叔公都勸方翠翠，可惜方翠翠壓根不鬆口。

    曹剛看著方翠翠的眼神越來越冷，最終只是冷笑一聲，淡然的說道，「隊長，三叔公，你們都不要勸了，一切都按照我娘的意思辦吧！我和小丫沒有異議。」

    方翠翠不可思議的看向曹剛，隊長和三叔公也皺了皺眉頭。

    曹剛卻表現得很灑脫，曹大德看著曹剛堅定的樣子，抿了抿嘴唇，乾脆利落的給這對母子寫了分家協議。

    隊長和三叔公看看這一家人，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當天晚上，曹剛帶著毛小丫暫時住在了曹大德家。

    曹大德家的，看著除了自己兩身衣裳和毛小丫的嫁妝，一樣都沒有的小兩口，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曹大德看著曹剛嘆了一口氣，「你就跟你爹倔得一個樣。大冬天的就這麼出了門，以後的日子你們小兩口咋辦？」

    毛小丫抿嘴笑道，「沒關係，家當都可以賺。學校還有間房，明天打掃一下，就能搬進去了。好在大家給我做主，陪嫁的東西都在，被子褥子，枕頭蚊帳都不缺，住進去不成問題。」

    曹大德撇撇嘴，「還說呢！方翠翠連剛子的自行車都不想給……」

    曹剛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不好看起來。

    曹大德家的看了看曹剛鐵青的臉，拉了拉曹大德的衣袖，曹大德這才閉上了嘴。

    曹大德家的笑了笑，「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當年我嫁給你大爹，還不是要啥沒啥。這日子啊！都是自己過出來的。」

    曹大德想了想，從自家柜子裡面摸出一張十元大鈔遞給曹剛，「剛分家，要啥沒啥。這錢你拿著，算我這當大爹的借你的，先把家興起來。好在你們還沒有孩子……」

    想想方翠翠數落毛小丫的話，曹大德覺得這話說得也不合適，怏怏的閉上了嘴。

    這些年，方翠翠什麼人，曹剛自然是知道的。

    毛小丫拿著固定工資，他的收入卻不固定，曹剛手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錢。

    他不是防著方翠翠，只是想著以後有了孩子，給孩子買顆糖什麼的，總不能找方翠翠拿錢吧！

    只是，說好的淨身出戶，這錢拿出來，怎麼都打眼。

    曹大德肯借錢，曹剛自然順水推舟的接了過來，「謝謝大爹！等小丫發了工資，我們就還你。」

    曹大德嘴裡說著不急，曹大德家的臉色卻好看了不少。

    救急不救窮，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吹來的，曹剛把話說得通透，有借有還的，才是人情嘛！

    曹大德家的頓時把心放下，給小兩口鋪床去了。

    毛小丫也不好意思干坐著，趕緊的跑過去幫忙。

    等兩人走了，曹大德才看向曹剛，「你咋打算的？」

    曹剛抿了抿嘴，「先在學校住著吧！等存夠了錢，再考慮修房子的事兒。

    我覺得學校那邊就不錯，學生有個頭疼腦熱的，就近就能拿藥，離附近幾個村子也都近，我回來看大爹，小丫去看她爹，也都方便。」

    曹大德一聽這話，就知道母子之間的嫌隙已經生成了。

    曹大德也知道一時半會兒的勸不了曹剛，好在曹剛也沒有提去板橋溝的事兒。

    曹大德點了點頭，敷衍的說了一句，「你有打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