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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52:18 作者: 暮夕竹
「怕是你越來越喜歡我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葉栩表面嬉笑,內心卻很震驚,葉栩描述的人很像逝去的爹,爹在的時候,對自己是極其保護的,難道因為葉栩的魂突然占有了他的身子,讓他無處可去,便魂魄不散,到夢裡追討來了。
「喜歡你的頭!」葉栩敲了蔡恬一個爆栗,「怕是你爹向我索命來了。」無心話一出口,兩人皆是一愣。
平日裡,兩人雖不提舊事,但心裡始終有個解不開的結在,一副軀殼突然換了魂魄,這種事說出去無人肯信,卻偏偏存在,而且還牽涉到無法啟齒的逆倫關係,真相尋不到,只能緘口不提,但表面的平靜能維持多久呢?
葉栩的情緒陡然低落,輕輕掙開蔡恬的臂彎,走到櫃檯前,揀起一串香珠,拿在手裡把玩,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蔡恬和葉栩相處已久,早已摸清他的脾性,明白這時多說無益,便默不作聲,端起茶碗,假裝喝茶。
一個抬頭望天,一個低頭看地,神色相當,卻又心思各異。
氣氛漸沉,需要什麼來打破,正在尷尬間,門外傳來一陣馬車停靠聲。
葉栩看看天色,快至戌時,古時不像現代,晚上8、9點鐘夜生活才剛開始,古人作息很有規律,辰時用膳,開始一天的勞作,酉時收工,回家陪妻兒。清流縣地處邊陲,風沙極大,冬天黑夜頗長,日照只有短短六、七個時辰,只要入冬,集鎮便顯得蕭條落寞,這麼晚,門外來客會是誰?
葉栩放下香珠,正待前往查看,不料被蔡恬伸手攔住:「我去。」
葉栩停住步子,點頭,蔡恬年紀雖小,膽子卻大,他大概怕門外的人是馬賊之類的,偏遠山區,歹人多是難免的。
蔡恬帶著警惕出門查看,不一會兒,便臉臭臭地回來了,跟在他後面的是春風滿面,一臉笑意的蕭昱修。
葉栩見到大哥,自然歡喜地迎了上去作揖:「蕭大哥,你怎麼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蕭昱修扶起他,佯裝生氣:「我把賢弟當親人,賢弟卻把我當外人。」
葉栩不懂蕭昱修話中含義,迷惑道:「蕭大哥此話怎講?」
蕭昱修抬眼將鋪子打量一番:「賢弟的香鋪今日開張,怎的不知會一聲?莫不是看不起我這個大哥?」
葉栩忙得要命,當真忽略了這事,心知有愧忙道歉:「大哥說哪裡的話,我怕大哥事務繁雜,抽不開身,便沒敢打擾,恐是我想多了,還望大哥見諒。」
蕭昱修微微點頭,徑直走到案桌前,隨手拿起一隻碗,倒了些茶水,自顧自喝起來。
蔡恬最看不慣蕭昱修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臉色不善,走到蕭昱修面前,毫不客氣地將他手中的碗奪走。「這是我爹的碗,當真沒長眼!」
蔡恬的動作太過無理,蕭昱修和葉栩都愣住了,回過神來,葉栩雙眼差點沒噴出火來。
「蔡恬!這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葉栩大聲呵斥蔡恬,蕭昱修怎麼說都是蔡家的恩人,即便是普通客人也不該這般無禮。
蔡恬撇嘴,扭頭不語。
還是蕭昱修大度,看了看手中的碗,隨即放下,話語中帶著歉意:「今日衙中瑣事繁重,跑了大半日未沾半滴水,眼見茶水甘冽,便想喝個痛快,誤用了賢弟的茶碗,是我失禮才對,別責怪令弟。」
蕭昱修的溫柔大度立即博得了葉栩的好感,葉栩瞪了蔡恬一眼,馬上拿出一隻新碗,為蕭昱修斟了半盞茶:「蕭大哥慢喝,不夠我再去沏。」
蕭昱修連連擺手:「夠了,夠了。」
葉栩含笑坐在一側,靜待蕭昱修的後話,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蕭昱修深夜趕來,一身風霜,當然不會只為喝一碗茶。
半盞茶下肚,蕭昱修乾澀的嗓子終於舒坦了,清了清喉嚨,問:「賢弟今日開張,生意可好?」
這話問到葉栩的傷心處,葉栩的神采一瞬黯淡,微微搖頭:「與我所想,相差甚遠。」
蕭昱修笑著安慰:「你從未經商,又做的清冷門道,一日尚且看不出成效,需堅持不懈,方能有所成。」
葉栩點頭:「謝蕭大哥指點,我當盡力。」
蕭昱修的目光落在香珠上,「今日可有一位錦衣公子來過這裡?」
葉栩細細回想,白天人多,錦衣公子也多,不知蕭昱修說的哪位。「店鋪開張,引了大夥圍觀,錦衣公子,窈窕小姐,粗莽農夫都有,蕭大哥要找的是誰?」
蕭昱修說:「一位氣度不凡藍衫公子,他的打扮在清流縣應當很引目。」
這時,蔡恬插嘴一句:「就是你贈珠那人。」
葉栩恍然大悟:「哦,想起來了,確有此人,蕭大哥在找他麼但我不知他的去向。」
蕭昱修轉臉看葉栩,笑得別有深意:「不是我找他,是他找你。」
「找我?」葉栩詫異,並不認識此人,找我作甚。
「他能找你,你的吉運降至,此人身份尊貴,今日路過香鋪,聽你在侃侃而談便來了興致,逗留片刻卻被你的制香工藝吸引,你的香珠做工雖簡陋,但香料提煉卻極為講究,他有心結識你,便命我前來相請。」
「啊——」葉栩聽蕭昱修說完,整個人都呆了,如果沒聽錯的話,蕭昱修說那人命他來接,意思是那人的官職比蕭昱修還大,小小清流縣,除了縣太爺,蕭昱修是二把手,如今來了個能對蕭昱修發號施令的人,看那人年歲不大,卻有如此官威,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