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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52:18 作者: 暮夕竹
葉栩懷抱著一些零散枝節,手裡挽著個布包,裡面裝著降真香樹上掉落的果實,這個能入藥,能用就別浪費,葉栩全部撿了包在衣服里。明日給王大夫捎去也算回個禮。雖說有些氣他,但轉念想想,自己騙他在先,怪不得他揭穿,這樣一想,心中舒坦許多。
誰說不是呢?換個角度換個思維,牛角尖里也能鑽出條開闊大道來。
葉栩不知道蔡恬為何變了,但他不問。依蔡恬的性子,若是說得出來,怕是早就嚷嚷著告訴自己了。他不說問也白問,也許過些日子,真相就可大白。
自己習慣他的寵慣,難道就不能習慣他偶爾的冷淡麼?葉栩不信,偏要實驗。
耳根清靜其實沒什麼不好。葉栩側臥在炕上,勞累了一天沾床就睡著了,因而不知蔡恬一夜輾轉難以入眠。
翌日,葉栩精神奕奕,蔡恬卻萎靡不振,抗著樹差點栽倒,葉栩忙抬起樹的另一端與他一起分擔。
一前一後用了半日將樹運下山。
蕭昱修早已等在衙門口,手裡攥著本冊子,遠遠地看到人來了,眼中溢出笑意。
31、胸悶 ...
蕭昱修命兩名衙役過去幫忙。
衙役得令跑過去將葉栩肩上的香樹接過來扛上,「嘿咻嘿咻」地往衙門裡抬。葉栩笑著道了一聲謝,轉身回走幾步扯起衣角將地上掉落的降真香果實撿起來包在懷裡。
蕭昱修用捲成小筒的帳本輕輕敲打掌心,看葉栩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一顆一顆撿拾果子,便覺此人當農夫真真可惜了。以他的聰慧和耐心若是科考入仕定會位列三甲,虎父豈會有犬子,若不是遭奸人陷害,家道中落……
蕭昱修踱步到葉栩面前,伸手去攙他:「蔡賢弟莫要撿了,衙門只收心材不要果子。今天烈日當頭,你們下山走了半天路一定累了,進府衙喝杯清茶吧。」
葉栩抬起頭來,陽光灑在臉上有些炫目。他半眯起眼,朝蕭昱修微微一笑,「不累。果實是給長街藥材鋪的,那家大夫幫過我,我想降真香果有藥用價值,不如給他送去,也算回個禮。」
知恩圖報,君子風範,蕭昱修對葉栩的好感又加深一層。「那……我幫你吧。」說著蕭昱修也俯□去撿拾地上如珍珠般大小的果子。
葉栩有些吃驚,蕭昱修太過親善,並無半點官場中人的高傲,在自己面前活脫是一副大哥的模樣。但他越是親切,葉栩越覺不妥,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可能是自己多心,但葉栩不想欠他太多,他肯借衙門之地讓自己制香已是大恩,更多的好便承受不起。
葉栩楞了一下,一把扶住蕭昱修的手臂,急道:「不用勞煩蕭大哥,已經夠了,我這裡還有一大包呢,謝謝你。」
蕭昱修低頭看了一眼手臂上葉栩的手,眼中神色變化莫測,葉栩倏然縮回手,連道冒犯。
蔡恬和衙役抗著木頭,在要進衙門高門檻的時候回頭一望,便看見剛才蕭昱修和葉栩相互攙扶的一幕,頓時皺起眉頭,眼神幽深了許多,帶著一絲慌亂。他走在中間位置,前後兩人不停腳步,他也不能停留,況且還在冷靜期不好多話,只能跟著進了大門。
在衙門後院騰出的一塊草地上,架著一口大鐵鍋,鍋下已堆好了柴火,旁邊一張桌子上放著好些碗碟和一些制香工具,只等制香人來,便可開始運作。
蔡恬和衙役將降真香樹倒放在大鐵鍋旁,午間艷陽熾熱,其中一人提來一個瓦罐,給蔡恬和另一人倒了一大碗水,蔡恬一仰頭「咕嚕咕嚕」一口氣就將碗中清水喝了個乾淨。雖才初夏但暑氣已顯,下山的路曲折難行,和葉栩也沒太多話語,心中憋悶天氣又熱,燥得蔡恬心火大起,剛才還見那兩人狀似親昵的你拉我扯,更讓蔡恬喉干口苦,一碗水哪能解決問題,蔡恬抱起地上的瓦罐,不顧身邊二人詫異的眼神,提著罐子仰起脖子,張口便往嘴裡倒,溢出的水將胸前衣裳濕了個透,蔡恬也全然不知。若是一壇酒就好了。
此時,葉栩和蕭昱修一同去了王大夫藥鋪。看到陪伴葉栩的不是蔡恬而是縣衙師爺,王大夫雙眼瞪得老大,連忙起身相迎,得知葉栩是給自己送降真香果來的,登時覺得自己看走了眼。沒想到窮困的山農這麼快就與縣衙師爺熟絡了,還親自陪同上門給自己送藥材。當日給葉栩寫地址只是想早點打發他走,去縣衙也好回山里也罷,不要再在藥鋪里說大話了。被他誇讚並非不好,只是不該太過誇大其詞,自己本無良方治療老寒腿,被他那樣一夸,若是其他病人定要醫治而自己又醫不好,不是自砸招牌麼。於是,王大夫只好當眾揭穿葉栩的謊言,將他打發出門。至於葉栩的臉面往哪放,就不是王大夫所操心的事了。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了之,沒想到葉栩為了上次接骨治腿的事登門道謝來了,還順帶了個師爺來,怎能不讓王大夫大吃一驚。同時又在想,葉栩帶師爺來是在向自己示威嗎,自己循規蹈矩,安坐一隅,你就是請縣太爺來也唬不住我。人心便是如此。
其實葉栩是怕天氣太大,曬焉了降真香果才急急給王大夫送來,蕭昱修非要跟來,葉栩也沒辦法,若是葉栩知道王大夫心中所想,一定會氣得掀桌。
蔡恬在衙門後院一等葉栩不進,二等不來,真正氣得想掀了那口大鐵鍋,那兩人幹什麼去了,不用制香了嗎?葉栩明明就不是爹,與那師爺才剛認識就這麼熟稔了,大哥叫來賢弟叫去,聽著就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