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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當下,梁霜影輕聲答應,通話一切,這事兒丟到腦後,專注聽著孟勝禕華山論劍般的情感經歷。她們挽手逛到天色已沉,也沒有緊張感,梁母催了又催,只因她被慣懶了,不想應付誰,多可怕。
拖到沒法再拖,梁霜影才踏入酒樓大廳。
一進包間,她提了氣要出聲,抬眼看見桌席旁坐的男人,這一口氣生生卡在喉嚨,直接變成咳嗽。
而這時,她的父親梁耀榮不忘介紹,「不知道溫老闆還記不記得,這是我女兒霜影。」
溫冬逸望著她,揚起恰到好處的笑容,「當然記得。」
☆、C50
梁霜影掩下了瞿然神情,目光掠過父母,還有表姐馮念,未見姨媽覃玫。南方的室內暖氣仰賴空調,熱風直撲面上,燥得她躲避去桌旁的空座位。
走向中式酒樓特色圓桌,她一步一聲禱告,是表姐不怎麼願意出現,男人身旁才會空著一個座位,而不是他刻意為之。
桌上已無完整菜色,可見動筷有一會兒了。霜影拆下圍巾,脫下外套,一起掛在椅背上,她坐下推起衛衣的袖子,素白一張臉蛋,從模樣到狀態都像個中學生,如同坐在教導主任身旁,不敢看他,生怕一個眼神,就能將他們暗度陳倉的情/事,曝光給全校知道。
梁霜影嘗試以視線試探,直接對上溫冬逸好整以暇,等待她的狹長眼睛,她避開,又咳了一聲。
從進門就開始咳嗽,覃燕皺眉問她,「感冒啦?」
「沒、沒事兒……」霜影說著,端起茶杯,只抿了一口,卻見其他人怔怔瞧她,不由得出聲,「怎麼了?」
男人沉沉聲音,耳畔響起,「你拿錯了。」
一轉頭,是溫冬逸似笑非笑的臉孔,從她手中拿出杯子,又將茶水斟滿,放在她眼前,末了,怙惡不悛的微笑說,「我不介意。」
梁霜影回神,懸在原處的手即刻收到桌下,拉好衣袖,遮擋住與他的情侶表。
沒有人嗅出貓膩。
梁父梁母將她猝不及防的慌張,理解成尷尬,皆以為,當初溫冬逸給她壓歲錢,僅僅是出於喜歡、讚賞這個小輩,就算暗藏難以啟齒的原因,也只是紈絝子弟一時興起,玩玩罷了,沒太出格;以為過去了幾年,他們之間那點不足為道的關係便似野草,早就除根乾淨,哪想不止春風吹又生,已是晴翠接荒城。
在座的人都對溫冬逸了解甚微,所以,在他先對小姑娘說,來這麼晚,菜都涼了,又叫來服務員加了一份叉燒腸粉,一碗鮮肉餛飩,之後,竟認為他在堆砌親善形象,客套關懷。
只有梁霜影吊膽危坐,因為她最近愛上了腸粉和餛鈍做宵夜。
不多時,她舀起一顆餛飩,吹了吹,仍是燙到了舌頭,也許摻雜了提防他突然間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擔心到吃不出味道。然而,她吞下了一碗餛飩,省略掉碗筷磕碰聲,一切風平浪靜,證明她有點小人之心了。
不僅如此,他們聊起了馮念目前入職的外企,沒兩天要將她從珠江分公司,調派到京川總公司的事兒,溫冬逸作為高層管理的角度,給予了她一些建議。梁霜影默然聽著,就是不舒服,就是覺得他倆人相談甚歡,馬上要約著去酒店頂樓開香檳了。
這種情緒似曾相識,原來那個時候,已經是嫉妒。
於是,霜影小心靠近他,小聲問他,「要不我表姐換個位子,你們慢慢聊。」
溫冬逸愉快同意,「好啊。」
她悶氣結團,欲要兌現自己的提議,一下被溫度炙熱的掌心抓住了手,桌布下,男人一隻皮鞋踩進她一雙短靴之間,完全壓制,屹立不動。別說換位,她根本起不了身。
霜影眼神緊張,示意他別亂來,他一臉毫不知情,演技滿分,仿佛正揉搓她手的人不是自己。
所幸,梁父滿上了酒,前來與他碰杯,他鬆了手。「感謝,感謝……」梁耀榮連說了兩聲謝,豪邁飲下一杯真心實意,也屈服於財權實力下的階級差異。
梁霜影開始的不明所以然,漸漸從他們的句里行間,懂得了一些。溫冬逸贖回了她家抵押出去的工廠,而且正式聘用了她爸爸,雖然工廠易主,也是副董事。
起初,她覺得自己之於溫冬逸而言,好比隱形眼鏡,是個月拋女友,夏秋兩季悄莫聲息的流逝過去,又覺得可能情況樂觀一點,是年拋。
此時醒悟,其實是錯得過分。
溫冬逸給了她奢侈生活,將她一家生計攥在手心裡,利誘,威逼,兩者齊全了。她再不可能遵循自己的瀟灑想法,享盡與他風花雪月的日子,一走了之。從今往後,除非他肯放生,否則她逃不掉,沒結婚前他們是地下戀人,等他結了婚,她就是情婦。
曾幾何時,她在內心對俞高韻說過的話,今朝如數奉還給自己——千萬別妄圖與溫冬逸鬥智鬥勇,結果只會讓你明白,誰才是最愚蠢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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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的電梯門合上,沒有落於最後的機會,沒有醉漢擠走他們,直達地下停車場的過程中,梁霜影盯著玻璃,看不見室外的夜空,是偷偷打量他俊朗的臉,被他捕捉。
假如電梯間裡只剩這個對視,又何須躲避心跳,便與戰場無異,唇齒做武器。
她母親覃燕同樣是今天得知,梁父將要重返工廠的消息,發財夢已經做到豪宅別墅,家僕捶腿的份上了,不管能否成事兒,一心就想把外甥女塞進溫冬逸的車裡,親上加親,才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