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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下車時,她盯著時間算了算,不是高峰期,全程需要大約二十分鐘。這家文化公司規模不大,環境不錯,她面試的是舞台編舞,HR平易近人,看了她的履歷和證書,聊家常一般問了幾個問題,就簽下了實習合同,她帶來的舞鞋都沒機會換上。

    臨近傍晚,到了他的公司。小魏哥接待她的時候,指了指會議室的方向,將手平放在脖子前,一橫。於是,他們特意悄悄駐足,讓她好奇的側耳。

    聽見了溫冬逸要人三更死,怎能留人到五更的聲音,「我給你們多久時間了自己說說,挨個說,到底是家裡失火了還是老婆跟別人跑了,你們才拿出這麼個東西給我?」

    緊接著,是清脆如鍘刀落下的啪一聲,他往桌上摔了什麼,「一個個被獵頭哄得找不著北了吧?是,快要收購了,既然怕我不顧念情分,乾脆我就今晚做東,請大家吃頓散夥飯如何?」

    溫冬逸生而有毒,嘴毒心毒,五毒俱全。在座的商務人士腹誹千萬遍,還得裝出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

    霜影飽含同情地搖了搖頭,坐到了客戶接待室里,又有人敲門進來,放下了一杯果汁,是男是女也未看清,她心思全在手機上,輕輕說了聲謝謝,繼續翻著菜譜。為了慶祝面試成功,她決定洗手做羹湯。

    送果汁的女同事從接待室出來,就被旺盛的八卦之火燒上了,「還是上次那個?」

    她十分肯定地點頭——還是上次那個,膚白貌美,湖裡打撈上來的小天鵝。

    引來她們由衷的佩服,「真厲害……」

    誰都會問,以色事人,能有幾時好?可是,比起無果而終,凋零收場,獨自盛放到枯萎,無人欣賞,會否才最悽慘?

    溫冬逸走出會議室之前,扔下一句,「明天下午三點之前,改不好方案,人事部結算工資。」

    驅車到達附近的一家精品超市,男人推著購物車,她走在前頭,隨著頭頂的爵士樂,輕輕點著貨櫃,指尖是月光下,跳上屋檐的貓,往回丟的儘是些小孩子喜歡的零食,果脯軟糖、餅乾巧克力。

    溫冬逸不由得提醒她,別忘了來超市的目的,就見她表情變得像個小老太太,嚴肅的回答,我知道,我記得。

    於是,他皺起鼻子學著她的語氣,太惹人厭,她即刻抄起一罐威化餅乾,砸了一下他的肩膀,再丟進推車裡。他不收斂,車輪挨著她後腳跟,追著一遍遍模仿,氣得她發笑,「你幼不幼稚!」

    玻璃窗里的廚師殺魚切片,刀法利落,冰櫃下整齊碼著一盒盒精緻的壽司,顏色錯落,樣樣想嘗,真叫人選擇困難。

    溫冬逸探身過來,歪頭問她,「喜歡魚生?」

    記著前面鸚鵡學舌的仇,梁霜影沒理他,默默走開。

    他睜大眼,「不要?」

    她著實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了一把購物車的前端,將男人拉到了自己身邊,勾上他的胳膊,張望著別處說,「晚上還有很多菜,吃不完的,那個放明天就不新鮮了。」

    溫冬逸失笑,笑著說,「行,我等著你的滿漢全席。」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的廚藝拿不出手。」

    他換單手推車,攬住她的肩頭,「我寶貝親自下廚,哪個敢說不好吃?什麼米其林指南,沒挖掘到你都是有眼不識泰山……」

    梁霜影捂上他的嘴巴,「求你小聲點,我怕丟人。」

    溫冬逸眉毛一挑,不用勾唇都是笑意,她鬆開了手,好心提醒,「你手機在響……」

    「甭管它,挑你的。」他這麼說著,摸出手機瞧了一眼,直接掛斷了,好一個若無其事。

    -

    這是第一次進他家的廚房,從烤箱到洗碗機,設備齊全且嶄新,她什麼都沒動,就開始一籌莫展,不是因為聞不著廚房該有的人間煙火氣,而是因為找不到鍋碗瓢盆。

    眼前分明是一面牆,櫥櫃在哪裡?梁霜影在這兒杵了有十幾秒,轉身出去。

    沙發里的溫冬逸架著二郎腿,握著遊戲手柄,盯著電視玩3D足球,瞅她一眼,扔掉了手柄,起身說著,「開火都不會你還做飯呢,收收心當豪門太太吧。」

    霜影心不在他的後半句話上,就聽著了前半句的嘲笑,忍著不嗆回去,萬一他是個深藏不現的料理高手,世界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多了。

    然而,奇蹟沒有發生。溫冬逸環著手臂,又摸了摸下巴,櫥櫃是觸控的他知道,但這個智能化的灶台該怎麼打開?

    他沉重的公布研究結論,「完了,我也沒使過這玩意兒。」

    梁霜影只想笑,笑得臥蠶兜住眼睛,笑得讓他看見時常被藏著的,那一顆尖尖的牙齒,不要酒精,能上頭,也能上/床玩遊戲。

    「有這麼好笑?」溫冬逸故意擰眉,但她不怕,化身自信可以躲過他捕獲的小狐狸。

    所以,他直接捉來那個勾人的小姑娘,「來來來,你跟我說說,讓我也樂一樂。」

    多虧門鈴救她一命,梁霜影說了句,「我去看看是誰!」就溜出了他的桎梏。溫冬逸真想拆了那座七級浮屠,也只得與身旁的灶台作對。

    門旁掛著連接公寓一樓大廳的可視對講機,出現在屏幕里的女孩大眼撲閃,桃粉臉頰,穿著無袖的連身裙,戴著一頂酒紅的寬檐帽,亞麻色的捲髮垂落在胸前,多像一隻洋房壁爐旁的貓。

    而她聽見對講機接通的聲音,試著喊了一聲,「冬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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