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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梁霜影整裝待發的坐在書桌上,等他颳了青須,洗淨了臉再看,皮膚是白皙的,五官是挺俊的,襯衫罩住線條緊繃的身材,戴上不菲的手錶,他整了整衣襟,哪還有流氓的樣子,又是那個驕矜貴氣的男人。
瞧見溫冬逸收拾完朝她走來,她腳尖落地,就被一把摟過了腰,對準了嘴巴親吻。
周六上班的人不多,所以簡餐店裡空桌多,站在點餐收銀台後頭的女孩是個陌生面孔,那個十分關照她的老闆娘不在。
梁霜影捧著一杯珍珠奶茶,坐在他的對面,昨晚床單滾得突然,化妝品沒帶身邊,今日素麵朝天,純白無暇,仿佛還是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溫冬逸低下頭塞了一大口米飯,只因徒生罪惡感。
但沒什麼比這種罪惡感,更刺激,若在晚上,又是一記迷魂藥。
她自己沒動幾下筷子,一個勁兒稱讚這個雞腿肉炸得酥脆正好,海帶絲炒得咸爽入味,土豆丁也別有風味。那聲音像極加了冰塊的威士忌,溫冬逸聽著,也不介意夏季的晌午,坐在一間空調力度不夠,電風扇來湊的小餐館,吃一份價值幾十元的快餐。
填飽了肚子,她想問他是幾點的飛機,再作打算,卻接到了妍妍的電話。
霜影給這個叫妍妍的小女孩,當家教有很長時間,對她家的情況有所了解。妍妍父親是做葡萄酒進出口貿易,母親是家庭主婦。與妍妍接觸了一段日子,漸漸發現富養小孩的挑剔和嬌氣,遠遠不及她的內向。
畢竟是孩童,她很快就對梁霜影敞開心扉,也似找到能夠傾吐的對象,妍妍悄悄告訴了她一件事,一件關於她媽媽的秘密——
那日直至回到家,梁霜影心情都難以平復,難怪常常見那位母親精神憔悴,雙眼無神,炎夏也著長袖薄衫,淤青仍留在膝蓋和手腕上;難怪再昂貴的保養品,也抹不去對生活的絕望,明白無故的寫在臉上,令人害怕。
難怪諸多,梁霜影始終是個外人,唯有如她期望的,裝作不知情。
但如今,又是怎樣深刻的畏懼,才讓一個年紀尚幼的女孩,連媽媽在家中服毒自殺,都不敢打電話給她的父親,寧願向一個外人求助。
開門的小女孩,一雙該是童真爛漫的眼睛,只剩下驚嚇之後的呆滯。梁霜影熟門熟路地跑上樓,見到了橫於浴室在地上的女人,她的眼窩烏青,從嘴角流出白沫子,鼻子周圍一圈的血,觸目驚心。
霜影急著要將人扶起送醫院,被溫冬逸阻止,跟著見他從容不迫的摸出手機,她才記得還有一種交通工具叫救護車。
搶救及時,她脫離了危險,醒了就開始神志不清的呢喃,整個人直直的躺在病床上,像一塊木板,像海中的浮木,沒有方向,沒有希望。
她的家人趕來了醫院,一個個神情緊張,不顧外人在一旁,不問緣由,怨她,怪她,要她息事寧人。原來,這一個個並非她的家人,都是靠她丈夫的錢財而活,是吸她鮮血養著的螞蟥。
她不是在哭,只是淚腺分泌出的液體,她的神情是那樣麻木。
至此,霜影聽見她說得最清晰的一句話,是懇切的讓她將妍妍帶出去。
無知無覺,已經是下午四點。妍妍低頭順目的坐著,安靜地玩手機里的遊戲,梁霜影望著小女孩發呆。
溫冬逸走到她身邊,遞來兩瓶水,「你別多想。」
霜影稍愣的看向他,不明白他所指何意地搖了搖頭。
適才她是想著,昨天晚上蘿蔔說的另一塊蛋糕是什麼,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想,包括假如與他建立婚姻關係,會不會落得同樣境地。
有多少人能與自己所愛之人白頭終老,世情如此,就像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溫冬逸似有些看出了她的沒心沒肺,低了眼眸,「算了。」
他摸出煙盒,抿在唇間,打火機清脆的響兩聲,沉緩的聲音隨著青煙而出,「……再說吧。」
送她回家的路上,開車的男人寡言至極,臉色隱約透著慍意,梁霜影豈能察覺不到,遲疑了半路,才問他,「你……是不是生氣了?」
「有嗎?」溫冬逸抬眉,略帶笑意的語氣很是牽強,「沒有啊,我生什麼氣?」
偏偏撞上個不喜歡刨根問底的小姑娘,說沒有就信了。氣得他頭疼。
賓利泊在街旁,梁霜影下車去買蛋糕,店員忙著裝盒打包,她掏出手機掃碼付款,恰巧收到俞高韻的消息:「有課嗎?」
在她拎起整整兩大袋子之前,匆匆回覆:「沒課。」
坐進車中,安置好經不起摧殘的蛋糕,得閒再看消息,他說:「我回珠江了。」
梁霜影愣了一下,聊天頁面上又冒出一句:「見一面?」
她指尖在屏幕上懸了片刻,鎖了屏,垂下手。
在這一棟住宅樓下停了好一會兒,溫冬逸手肘撐在車窗下,沒甚表情的看著她,而她目光向著前方,安全帶束著小身板,也不準備解開的樣子。
「等什麼呢還不上去?」他先出聲了。
等了半響,等來她的答非所問,「異地戀好辛苦啊。」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不知道他幾點起得床,幾點吃得飯,哪天被別的女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溫冬逸笑出了一聲,替她解了安全帶,「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倒是抱怨上了。」
每周往返於兩個城市,需要耗費多少精力,那麼講究的男人,都沒時間打理自己,並不是故意邋裡邋遢的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