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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這般挨著他有一種微妙的安全感,原先緊盯溫冬逸的女人,眼下正在從頭到腳地打量她,嘴角輕輕下沉,不復剛才的嬌媚。
當身邊醇厚悅耳的男聲,將她介紹成了舞蹈演員時,梁霜影心裡一陣茫然,她不知道面前的男人主業是某企業家之子,副業從事舞台劇的導演,活躍在西方主流歌劇院。而溫冬逸深知,他們玩得只是一時興起,往好聽了說是陶冶情操,講白了就是閒得慌,哪怕整台劇演得不知所云,都不缺人夸。
於是,溫冬逸舉著酒杯的手,指了指那個男人,對她說,「他在國外搞舞台劇,有時間可以去試試。」
至始至終,無論是這個說話很浮誇的男人,還是那個撇開頭飲酒的女人,都沒有要追問溫冬逸與她是何種關係的意思。這等心照不宣,仿佛是他身邊一個鐵打的「崗位」,她是流水之中的一瓢。
婚禮儀式在透明的玻璃水台上進行,家屬分兩邊就坐,椅背紗迎著微風飄蕩。
霜影跟著他坐在了正數第二排,斜前方坐的是汪磊雙親,適才他們與溫冬逸打招呼時,還是一派笑意,轉過去面對儀式台,卻擺著一副出席喪禮的臉。
後來,她才知曉,汪磊看著吊兒郎當,沒什麼派頭可言,也是個家底頗豐的富人子弟,而新娘的家世普通,這算嫁入豪門,他的父母自然是不甚滿意,就連上台致詞,都顯著敷衍了事的態度。
台上女方雙親愴然涕下的講話,台下溫冬逸閒散的坐著,也漫不經心地看著那張漂亮的臉蛋,憂鬱只是眼睛的輪廓,她專注地眺望著別人的幸福。
初見,溫冬逸認為,她美得是仿佛骨子裡有一片豐沛的冰河,你逗弄一下,冰上裂出了花,底下的河水依舊不會有波瀾。然而,那個隆冬的清晨,她站在那兒買早餐,就像淡暖的日光,冷的只是天氣,他恍然醒悟,沒有哪個大活人,身上淌得血不是熱乎的,所以她會哭,會心碎,眼淚都是滾燙的。
視線落到她素白的手背上,那裡結著一小塊暗紅的疤,溫冬逸微微皺眉,「手怎麼了?」
聞言,梁霜影下意識地抬手瞧了眼,沒甚所謂的說,「燙的。」她對廚藝一竅不通,前兩日在家不死心又嘗試了一次,結果被油花濺到,起了個泡。
他沒再說話。
香檳一開,花瓣一噴,在掌聲之中,白天的儀式算告一段落。大部分的賓客準備回酒店休息,晚上六點還有一場婚宴。
霜影是搭乘度假區遊覽車來的,這會兒跟溫冬逸坐私家車回去,由於司機李鶴軒還在跟新人合影的地方,被人纏住脫不開身,所以后座的他們,沉默以對。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算亂得無法整理,但計較起來又是針尖麥芒,體諒她不想用以卵擊石形容。而她要的是「一時」,因此,不如不提。
坐得近,梁霜影輕輕擺動膝蓋,撞了下他的腿。
溫冬逸轉過頭來,俊美的眼眉捎帶疑惑,「嗯?」
她將一手撐於座墊,直著腰傾向他,似觸碰的親吻,她想撤回原位,卻分開到能聞見對方呼吸的距離,停頓下來。
溫冬逸與她對視的眼眸漸深,似有複雜的心緒流動,她頓覺無望,要偃旗息鼓地退後時,後腦勺有股力量覆來,指引她吻上他,腰後橫過的手臂,又將自己往他的身軀上緊靠。
兩手環過他的頸項,吻到偏頭換了個方向,氣息穩而急,大手滑到她的臀上,讓她抵直了一邊膝蓋,將要坐到他腿上的時候,被突然鑽進駕駛座的人打斷。
撞見這場面,李鶴軒的反應不大,只為自己的唐突說了句,「不好意思啊。」梁霜影已經把頭埋進他的肩窩,不想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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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歸置好行裝,霜影站在大床前,環視四周,房間不算大,全開放的浴室占了一半,可是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一瓶水。她想起了什麼,便出了房間。
家庭式度假酒店,一層三間房,出門沿著過道走到頭,就是個共用的客廳,果然,吧檯沙發,水果飲品一應俱全,還有兩個男人。
一個是坐在那兒跟核桃鬥爭的李鶴軒。
另一個是在外頭陽台的溫冬逸,他背對著屋裡,手機舉在耳邊,正與人通話,隔著層落地窗,他的聲音聽不真切,隨便就放在圍欄上的筆記本,倒是有種岌岌可危的感覺。
將她安置在這一層,應該是汪磊刻意為之。
李鶴軒忙於夾核桃,下巴一撇,讓她過來坐下,又示意她吃水果。吹了吹掌心的碎屑,他挑著核桃仁往嘴裡扔,抽空說著,「我冒昧問你個事兒……」
梁霜影抬眼看著他,塑料的小叉子捏在手裡。
「你是怎麼打算的?」
「他、我、老汪我們仨獨立創業只是要做個像樣點兒成績出來,以後各自都有安排,大概今年年底吧,我們公司一上市,他就準備進自家的董事局了,跟著『好事將近』,我記得他的未來老丈人,好像是董事局二把手來著。雖說我不信辦個紅本戳個章,他就能老實從良,但你要還跟他,肯定落不著啥好名聲,你年紀輕輕的……」
看見她默默地低了眼帘,李鶴軒話鋒一轉,「哎,我這不是在勸你放棄啊。」
「作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我跟老汪都覺得你有勝算,這檔婚事兒還沒釘釘呢,你先給它攪黃咯!」他很來勁,神情頗具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