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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梁霜影一點也不感激的問他,「那你看見門外是誰了嗎?」他表情懵著,搖了搖頭。她一邊進屋,一邊警告著,「下次不要隨便給人開門。」
在大伯去世之後,小嬸還是隔三岔五往醫院跑,擔負起了蘿蔔父母的職責。
之前要全天候地照顧梁少峰,她辭了職,不想走家裡的關係,托以前同事給她介紹了新單位,過上了為幾千塊工資奔波的日子,蘿蔔的病燒錢,她又把家裡的車賣了,擠地鐵上下班。如今,說是穩定,何嘗不是習慣了。
這個時間裡,日光岑寂,小嬸在陽台晾著脫完水的衣服,電視機傳來往年春晚的小品聲,躺椅里的爺爺擁衾而眠。
可能很多人活著就沒有一件幸運的事,卻能拼命在種種不幸之中,找尋幸福。
吃完午飯,霜影捲起袖子幫著洗碗。一圈圈油漬在水池底下化開,萬思竹裝作不經意的問,「你爸那兒……還欠著多少錢?」
碗筷叮叮噹噹了一陣,梁霜影也裝作語氣輕鬆的說,「快還完了,明年年底就差不多了。」
萬思竹看了身邊的女孩一眼,精緻的五官已經定了型,她無聲的笑了笑,繼續舀起那些泡沫水,「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都是個大姑娘了。」
梁霜影稍愣,有嗎?
她匿著笑,「有啊,看著心事兒多了,也不折那些小東西了。」
被爺爺踹了一腳,才有個坐相的蘿蔔,又啃著爺爺給削得蘋果,聽沒聽懂相聲都跟著咯咯笑,將眼前的生活適應得比誰都好。只能自己削蘋果的梁霜影,瞧著有點羨慕,記起個事兒,回頭對萬思竹說,「小嬸你幫我染個頭髮吧。」
梁霜影的發色偏淺,微微帶黃,就是人常說的營養不良,早有『整治』頭髮的想法,但直到前段時間,才買了兩盒黑色的染髮膏。
萬思竹啞了片刻,眼裡放光,「……就沖你有膽子讓我下手!」這麼著,霜影忽然想起,在大伯病床前好像聽過一句『別讓你小嬸給你扎辮子』。可惜,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蘿蔔踱步到浴室的門外,探看著裡面的情況,一手扒拉著自己的臉,還安慰她,「梁霜影你不怕,毀容了我娶你。」
提及談婚論嫁,當晚,她就收到了汪磊發來的一則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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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一個水手,什麼時候停泊靠岸,好過問一個浪子,你要什麼時候娶妻安家。前者靠日積月累的經驗,後者全憑緣分。
對於汪磊來說,就是緣分到了。
好日子定在年後,地點在長夏無冬的海島度假村,一對新人豪氣的包了機票和住宿。航班晚點,梁霜影到酒店放下行李,就去了旁邊舉辦婚禮的場地。
將長發撥到一邊,她彎腰在禮金單上簽名,牛仔外套裡頭一件修身的打底,黑色的短裙下,露著纖細筆直的腿。人都是視覺動物,她打扮簡單,卻美得脫俗,自然要吸引眼球。
似乎知道點□□的李鶴軒,拍著新郎官的胸脯說,「老哥,就你穩!」
汪磊瞧了眼向他們走來的人兒,小聲說,「好歹相識一場,再說了,指不定以後吃誰的喜酒呢,我押小梁,這個數。」他伸出手,五指一張。
李鶴軒暫且不敢苟同,他心知溫冬逸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估摸著有點懸,「讓我再觀察觀察。」
梁霜影走到他們面前,對汪磊一笑,「新婚快樂。」
難得一見西裝筆挺的浪子,分明春風滿面,死鴨子嘴硬的說著,「有啥可樂的,起了個大早,也不知道忙活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在此之前,梁霜影去過的婚禮,都是親戚朋友圍坐一桌,氛圍尷尬,卻要硬撐自如的招呼寒暄,挨到吃吃喝喝的環節,才會有所好轉。
今日不同,眼前是深淺不一的海,顏色各異的酒,水和陽光相得益彰,男人痛飲高杯,談股價時事,達成合作意識;女人聊聊最近的時裝,互相讚美,小道八卦。
梁霜影獨自窘迫的處境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總有抱著『別人結婚,他來相親』念頭的人。這個搭訕她的男人,身高跟她差不到半頭,是女方家的親戚,沒兩句就開始調侃起男方的排場問題。
雖然霜影自認在人際交往的方面略顯貧瘠,但此刻確實是她心不在焉,她的目光四處探尋,終於,望見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同時,向她搭訕的男人,也說到了正題,想問她的聯繫方式,卻遭到她委婉的辭謝。而後,眼瞅著她繞過幾人,走向那些一個個端著架子,不願與普通人交談的精英人士。他鄙夷的哼氣,不管是否裝扮光鮮,女人都一個樣,趕著去給高幹子弟玩弄。
梁霜影快要靠近那個男人的時候,他正站那兒跟旁人閒談,黑色的襯衣,挽著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一手戴著表放在褲兜里,一手托著酒杯,笑起來亦莊亦邪。
而與他攀談的一雙男女之中,盛裝打扮過的女人,眼睛就像一刻不眨地粘著他。霜影低眸,瞧瞧身側的桌上有什麼東西,可以打發時間,好等他們聊完。可是,視線又不由自主地,向他投去。
結果,卻是和他閒聊的陌生男人,先發現了她,隨後,他跟著轉過頭來,四目相對。
這個瞬間,梁霜影腦袋裡有很多念頭閃過,比如,該不該裝作是一場誤會的掉頭走開。
然而,溫冬逸從褲兜里拿出手,朝她招了招,再將走過來的小姑娘肩頭攬住,神情語態皆是自然地介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