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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梁霜影本也想湊個熱鬧,瞧瞧熱水器作哪門子的妖,不巧,桌上的手機響了。來電人是鍾靈,那個將與他攜手走入婚姻殿堂的女人。

    上個星期,鍾靈謊稱是她的遠方表姐,通過輔導員找到了她。

    電視劇的情節沒有上演,鍾靈既不是來翻舊帳興師問罪,也不是冷嘲熱諷的警告一番,而是向她解釋了和溫冬逸訂婚的原因,語氣像極了科教節目的主持人,全然把自己置身事外。所以,節目錄製完畢,女人一秒都沒有沉浸其中,就開始問起這個城市比較有特色的餐廳在哪裡,饒有興致的打算著晚餐,梁霜影尋了個藉口,倉皇逃離。

    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巴不得她去纏著溫冬逸。

    梁霜影帶著手機出了寢室,到走廊盡頭接起了電話,這個夜晚全是風,冷得她雙手僵硬,而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在溫暖如春的地方,語調閒適的說著,京川要辦個電影節,有機會見到很多大牌明星,想問她感不感興趣。

    明明是正常的邀請,卻聽得梁霜影無端的難受,壓抑許久的情緒,一瞬間發作,「你有病啊!」

    「我管你和溫冬逸是不是壓根就不熟,跟我有什麼關係?哪有攛掇著別人去勾引自己未婚夫的道理?!」

    鍾靈愣了一下,顧及她情緒有些激動,也不再多說什麼,倉促地道歉,「是我難為你了,對不起。」

    這通電話的結束,居然伴隨著整棟樓的燈一起熄滅,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之中,獨自站在走廊盡頭的梁霜影,也不覺得突兀了。樓梯傳來交雜的腳步聲,她揉了把臉,走回了寢室。

    因為好幾間宿舍同時使用大功率電器,跳閘了,之前宿管阿姨三令五申,沒人搭理,眼下故意鎖著不開,是要讓她們長長記性。一群人堵在一樓跟宿管據理力爭,不需要再多幾個助威,她們窩在漆黑的寢室里,等到手機沒電,也不見亮燈。

    筆記本電量富餘的安寧,成了寢室女神,搬好椅子就坐之後,才發現,有電,沒網。

    只好重溫了一遍,本地文件里僅存的電影《一代宗師》。再次看見那個頭髮素黑,臉龐剔透的宮二,霜影有些恍惚,以至於就寢前,還記得她說,這輩子,我成不了像我爹那樣一天一地的豪傑。可我不圖一世,只圖一時。

    那天晚上,梁霜影失眠了,清晨到來的時候,不再有暖意。

    將她從回憶里喚醒的,是上一首歌結束,突然響起的一句歌詞,多虧這一首歌沒有前奏。溫冬逸故作坦然,動作卻顯得匆匆地切了歌,梁霜影瞥了他一眼,身子前傾伸手過去,又切了回來。

    是那一天,全城大雨,她坐在他的車裡,唱的那首《曖昧》。

    她沒問這首歌是誰下的,是刻意,還是無意;沒問他為什麼著急切換,避開這個旋律。梁霜影懶懶的靠在座椅里,輕輕跟著哼,又想吻他。

    天早灰藍,想告別,偏未晚。

    到達機場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他搬下行李箱,而她說,別送了。

    如此,溫冬逸站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往前走,黑色的大衣不僅藏了她的長髮,還遮到了她的小腿,就像藏起她整個人。有一種衝動,幾步上前,就能將她箍進懷裡;也有一種覺悟,不該讓她做一個拾荒者,去撿那些背德骯髒的名牌戴在身上。

    覺悟險勝,所以亡羊補牢地踐踏她的自尊心,但願她走了別再出現。餘下的善意,留給他自己,藏好這點貪婪——期望她信守自己所說,收回老死不相往來的那句話,別再變卦。

    她走進了機場的出發大廳,不曾回頭,溫冬逸嘆出口氣,白霧在眼前散開。

    鍾靈趕得巧,沒等一會兒,就捕捉到一個身影出現在人來人往之中。像梁霜影這個年紀的女孩,普遍是輕盈活潑,大大咧咧,極端是在娛樂圈裡摸爬滾打的,城府深,會來事兒。

    兩次見面,鍾靈皆以影視行業人的角度,看待梁霜影,並且覺得她這類型少見,年齡也適合,捨棄得了自己的原則,可以紅。

    梁霜影眼前的女人容貌甚艷,打扮卻很乾練、知性。比起那些眼裡滿含的算計刺探,臉上笑如春風的職場麗人,她就是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直白袒/露,又不失精明,反而無法令人心生厭惡。

    瞧見她張望探尋的姿態,梁霜影說,「他有事先走了。」

    鍾靈了解的『哦』了一聲,又問,「怎麼不多玩幾天?」不需要得到回答,她自己接著說,「也是,成天被霧霾罩著,換我也不樂意呆。」

    馬上,她記起來這兒的目的,笑得清麗,「公差去了趟紐西蘭,一點心意,算是伴手禮吧。」

    梁霜影自是怔了下,才接過道謝。裡頭是一些化妝品,兩罐蜂蜜,不能隨身帶上飛機,只能打包了一起託運。

    登機的時候,驀然想到,迎接她的人是溫冬逸,送走她的人是鍾靈,很是諷刺。

    ☆、C26

    從京川回來的當天晚上,梁霜影就為這份「伴手禮」犯了愁,不管收到哪兒,眼裡見不著,心裡也像哽著根魚骨,直接扔掉又有些不妥。輾轉反側到次日早上,她拎著兩袋東西,去了小嬸家。

    站在換上了新春聯的防盜門前,梁霜影低頭掏出一串鑰匙,沒等找到正確的那一把,門先被人打開,眼睛亮如兩個小燈泡的男孩,身子就像吊在門把手上,笑嘻嘻的嚷著,「我聽見你鑰匙的聲音啦!」這個小男孩大名蔣瀚博,小名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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