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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梁霜影!」他把這三個字,咬得又狠又重。
溫冬逸的脾氣是陰晴不定,但憤怒是最接近真實的心裡狀態,一般不會輕易對人展現出這一面,要是有誰能夠一而再的,將他惹到惱火,竟萌生想殺人的念頭,也算有本事了。
安靜了不足片刻,他冷著臉色,語氣沒有叫她名字那麼重,話卻更鋒利了,「你不要輕賤自己。」
她的紅唇微動,卻先一言不發地扣上了行李箱,才站起身來,直面他說著,「在你看來,我這樣就是輕賤自己?」
有了自知之明,還要攥著手裡飛蛾撲火的膽量,這對她來說是很奢侈的,而在他眼裡,是既可笑,又一文不值。
「兩年了……」梁霜影頓了頓,沒能壓住情緒,迎著那雙她想要據為己有的眼睛,說,「如果能放下我早放了。」
她越發執拗起來,「你從來沒有試過這樣愛著一個人,沒資格這麼說我。」
溫冬逸微著張口愣了下,突然低眸笑了出來,胸腔里悶著燎燥的火,怒極反笑。他搖著頭,自言自語般,「該說你學著會詭辯了,還是伶牙俐齒呢?」不過,這兩者,融會貫通哪一個,都是好事兒。
他抬眼,看著那個白得像沒一點血色的人兒,只有眼眶和嘴唇的顏色濃艷。溫冬逸臉上笑意全無,眉宇間深肅的徹骨,「但我得提醒你一點,凡事不要太武斷,何況僅僅根據你的『想當然』下定論。」
她聞言擰起了眉,不及細思,床上的手機不適時宜地響起,屏幕上寫著「俞高韻」三個字。溫冬逸自然是看得見,而且比她先一步搶過了手機。
他握著手機架起了胳膊,梁霜影卻不打算與他幼稚的爭奪,冷靜站在原地,「你憑什麼接我的電話?」
「誰說我要接了。」
溫冬逸這麼說完,直接把電話掛斷了,再將手機遞給她。
梁霜影輕抿著嘴唇,纖密的眼睫微微垂著,沉靜的接過了手機,沒料到下一秒,倏地砸了出去,打在鏡面的衣柜上,結結實實地造出啪的一聲。
她抬著下巴,對他說,「摔東西的感覺,真的很痛快。」
這間套房的門開著,李鶴軒是直接走了進來,順著聲音拐進臥室的時候,疑似手機從面前飛過,嚇得他立正,眨了眨眼睛。接著,房裡的兩人先後向他投來目光,他隨即舉起雙手,示意切莫傷及無辜,然後躲到了客廳。
扔下文件袋,沙發墊沒坐熱,李鶴軒故意走到酒櫃旁邊,假裝倒水,實則豎起了耳朵,聽到裡面沒什麼大動靜,反倒是讓他感到驚奇。
雖說溫冬逸裘馬風流,身邊的花瓶千姿百態,也向來是一視同仁,他的規則掛得很高、很顯眼,妄圖爬上去示威的人,不論之前多麼得勢風光,必定要摔得血肉模糊。李鶴軒以為,這個叫梁霜影的女孩,只是稍微得到了點特殊待遇,可是,按著剛剛她那個語氣,這會兒就應該被扔出來了。
溫冬逸彎下腰,拾起了屏幕被摔裂的手機,再一次遞到她面前,「去機場之前,給你買個新的。」
聽著已經沒有半點不耐煩的口吻,卻使她氣惱,不接,被他捉住手腕,強硬地塞進手裡,並用眼神威脅她——再丟一次試試看。
梁霜影捏緊了手機,他鬆開了手。
「另外,情人也好,寵物也罷,你要如何定義自己我無所謂。」溫冬逸就像是借走了她的那份平靜,看著她,「因為對你,我只有這個態度。」
「不滿意,你走,不必知會我。」最後四個字,他似輕輕搖頭。
梁霜影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的臉,找不到一絲破綻,撇開了視線,她轉身的時候,伸手扯下了頭繩,那些柔軟的髮絲,降落在她的背上。不知她心中所想,那雙眼睛時常是哀愁,怎能做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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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廳等人的功夫,李鶴軒聯繫了PA,讓他帶著筆記本過來,原是想『就地』跟溫冬逸討論一下年初收購的事兒。沒曾想,溫冬逸坐下,兩人講不到三句話,梁霜影拉著行李箱出來了。她對溫冬逸說,「一點四十的飛機。」
李鶴軒有點懵,是怎麼,難不成指望這位爺送?然而,溫冬逸站了起來,以一種責無旁貸的感覺要送她去機場,差點忘了回頭對他打聲招呼。
在購物中心耽擱了半小時,才去往機場的路上,梁霜影沉默地折騰著全新的手機,車裡安靜得只剩下,她用指腹觸碰屏幕的音效。於是,溫冬逸在駕駛的間隙,打開了音響,並無多想。
她下了微信,先給俞高韻回了消息,遲疑了會兒,才點進與那個女人的對話,一小時前,問她:「是要回去了?幾點的飛機?」
昨天晚上,梁霜影在朋友圈裡發了一組遊玩的照片,有些京川地標性的建築。幾分鐘之後,鍾靈點了個贊。
聽見她的一聲嘆息,溫冬逸很快地看了她一眼,而她已經不再關心手機,目光望著窗外,默默無言。
車窗玻璃上有她的輪廓,更多則是,浸沒在冬季里的城市,車輛、行人、商場的巨幅廣告,和擁擠的地鐵口,耳邊流動著節奏舒緩的英文歌,使她慢慢墜入了回憶——
剛入冬那會兒,晝夜溫差極大。接近十點宿舍樓門禁的時間,外頭的人走來走去,總是鬧哄哄的,今晚加上個彭曉雯,她身上裹著一條毛巾,大呼小叫地從浴室跑出來,「熱水器作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