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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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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的暖氣實在誤導人,以及正午的日光營造了溫暖的假象,梁霜影換下了高領的毛衣,一出酒店的門,刺痛頸部的冷風,差點把她逼回去再穿兩層。不過,瞧見了身穿黑色羽絨服不拉拉鏈的俞高韻,面龐清爽笑眼盈盈。

    她指著那輛鈦銀色的中型轎車,眨眼微訝,「你的?」

    他嘴角得意的翹起,點著頭。

    梁霜影沖他豎個大拇指。

    俞高韻笑開了,下巴一擺,「走!」

    他們先後繫上安全帶,車子慢慢開下了酒店門前的斜坡,他說著,「提前說一句,我的駕齡就幾天,路上太堵,還是坐地鐵更方便。」

    俞高韻瞥見了她的表情,故意嚇唬道,「沒事兒,這車防撞系統不錯,等會兒從那彈出來個氣囊,保你不毀容。」

    梁霜影配合著緊張起來,「去年我學校讓交了二十塊的意外險,現在還有效嗎?」

    北方的冬天基本就是旅遊淡季,買了票逛了圈遺址公園,俞高韻講解起來像模像樣,口條特別順溜,梁霜影還真以為他縱覽名勝,見識淵博,結果,瞄到了他藏於背後的手。

    「俞高韻,我發現你作弊了!」她笑得明媚,要去搶下他的手機。他一邊往後躲著,一邊揮高了胳膊,不讓她碰到,還笑著聲東擊西,「誒誒誒,你看那邊有鵝!」

    寒冬臘月,湖面都結了一層冰,哪來的鵝。

    天色漸深的時候,他們去了路邊的燒烤攤。一旁計程車,私家車,公交車混亂交戰的背景下,被撒著孜然的烤串,燙到了舌頭,對面近似少年的男人,喝了一大口飲料,扭過身喊道,「老闆,可樂是熱的啊!」聲音差點淹沒在嘈雜之中。

    在體育場館外的洗手間裡,梁霜影遲疑了會兒,還是補了口紅。

    演唱會開始之前,她拿出了手機,難怪半天沒聽見響,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了。留意到她些許不安的神情,俞高韻翻過自己的手機殼,說著,「可以到蘋果官網買,這後面自帶備用電池,不然我先拆給你?」

    梁霜影忙說不用,「你不是還要給胡闖直播嗎?」經她提醒,他才記起來這回事兒,興沖沖地給胡闖彈視頻,巧的是,對方接通的剎那,舞台亮起。

    接下來的每首歌,都是全場的大合唱,而俞高韻多次想與視頻里的人搭話,都讓胡闖熱淚盈眶的懟了,「誰要看你啊!我要看周杰倫!」

    終於,當《七里香》的前奏響起,三人之中,無論是誰,再也找不到那個時候開懷的原因,只能看見某些屬於青春的東西,乘著他們登不上的列車,漸行漸遠了。

    臨近演唱會尾聲,禮花接連升空,跟著周圍的歌迷瘋狂地喊Encore,捕捉到人影返場時尖叫。

    快到十二點,坐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外面是一條柏油馬路,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眼前的玻璃似鏡子一般,出現了他的身影,拎著一小袋芝士蛋糕,兩盒檸檬茶回來,在她身邊坐下。

    拆開了蛋糕的包裝袋,插上一支藍色的蠟燭。梁霜影對他說,「生日快樂。」

    俞高韻真誠地道了一聲謝謝,包括了謝謝她,答應來陪他過生日。

    夜深人靜的時刻,有些話變得容易說得出口,她睫毛垂下來,發現吸管染上了一點口紅,「其實,安寧她……」

    不曾料,俞高韻打斷了她,「我知道。」

    「我想跟她說清楚來著,但她不想聽,可能是覺得……」

    他緩慢地微笑,「放棄的太早,以後會遺憾吧,再等等,或許還有希望。」

    這句話,一直在梁霜影的腦海中,著了魔似的反反覆覆,不僅是觸動,還有感同身受,為什麼我們總是在徒勞無功的事情上,執迷不悟呢?

    酒店的電梯門打開,她走了出去,抬眸的瞬間,停下了腳步。

    她的房間門前有個男人,應該在抽菸。

    走廊寂靜的燈光下,溫冬逸背靠著門板,身形高挑,微斂眼眸,若有所思的走神,另一邊手放在兜里,中間掛著件外套,上身只穿著一件襯衣,整體偏白,他很適合白色的衣服,只能看見透著驕矜的高貴,看不到他的殘忍。

    ☆、C24

    當男人抬眼時,他們僅有兩步之隔。

    溫冬逸一直將那張臉蛋視作是松林針葉上的雪,白到泛青,今晚不像了。她的唇上不再是屬於自然的那抹紅色,而是刻意讓它濃烈的,如同弗拉明戈女郎的裙擺。她身上垮著昨天的羽絨服,底下卻換了件低圓領的毛衣,夠到鎖骨的凹陷。最後,才是她手裡一些不明所以的東西。

    在他身前停下,他冷著一張臉,以目光打量她,仿佛心裡正整理著要怎麼算這筆帳的神情,好久沒見,她竟然有些懷念。

    梁霜影低頭掏出房卡,眼影朦朧成暮色,她又回頭瞥了眼什麼,問著,「不用搬回去嗎?」指的是那個鈦金垃圾桶。它突兀的豎在走廊中間,很難讓人不去在意。

    「開你的門。」他這麼說著,順手就把煙熄在了細小的石米上,一堆菸蒂之中。

    進了房間,玄關的燈控自動亮起,她被攥住了手臂,往裡面拽去。

    梁霜影幾乎是跌進了沙發里,而他將自己的外套隨手扔在一旁,坐在了茶几上,與她面對面,長腿敞在她的身子左右,膝蓋抵著沙發坐墊,奪走她手中的螢光棒和頭飾,直接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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