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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44:24 作者: 島頔
那個男人比她大了整整十歲,將她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她覺得這就是愛情,甘心獻出自己。後來,男人染上毒/癮,警察把門砸得砰砰響,他要從陽台外的樓梯逃跑,料想不到,被她給拖住了。
她哭著說,不會判多久的,說不定進去就能把毒/戒了。
男人辱罵著她,錯手將她從鐵皮的樓梯推下。
那一天,懷有身孕的萬思竹,沒能保住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整個子/宮。
醒來時,她見到自己曾揚言要與其斷絕關係的父母,短短几個月,他們像蒼老了幾年,臉上再不是失望透頂,只剩心疼。
那會兒的萬家如日中天,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掉一個蹲號子的人,何其簡單。所以,她說這是半夜走在路上,被人拖進小巷子裡發生的事兒。她被藥暈了,記不起那犯人的容貌,一點都記不起了。
如果沒有遇上樑少峰,也許她已經自我放逐,渾噩度日了。
那麼,她的孩子會有這樣的運氣嗎?她賭不起。
十七八歲的年紀,要是被人帶錯了路,可能這輩子都走不出去。
小嬸與她大伯是一路人,從來不會蠻橫無理的捆綁著她、壓著她的腦袋,逼迫她幡然悔悟,而是伴著醫院走廊之中,來來往往的聲音,用平淡的語調,小聲地告訴她這個秘密,並且相信她能夠懂得,能夠看清懸崖,停下腳步。
梁父梁母趕到的時候,看見梁霜影坐在那兒,正默默的抹眼淚,便以為是哭梁少峰,再正常不過。
關於溫冬逸的,萬思竹都沒說。
梁少峰連著吊了幾天水,才準備開始做化療,期間天天被灌冬蟲夏草煲的湯,按照醫生建議的食譜吃,沒人管他是不是有食慾,看著有點可憐,所以今晚小嬸回家換洗衣物,梁霜影照顧他吃飯,還剩小半碗的主食,就沒有勉強他。
梁少峰睡了又醒,迷瞪瞪的轉過頭,房裡只留著一盞壁燈,一時竟忘記是在醫院。
「快考試了?」
聽見他虛啞的聲音,梁霜影抬頭,又點點頭。
「有把握嗎?」
她搖頭,舉了舉手裡的書本,「臨時抱佛腳呀。」
他笑了笑,說話慢慢地,剛剛我睡迷糊了,好像看見你小時候的樣子,才發現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可能,大伯等不到你嫁人的那天,所以你記住,你小嬸根本不會編辮子,到時候別讓她給你梳頭……
梁霜影把書一蓋,趴在床邊哭了。
鼻端那股醫院寢具的味道,難聞的要命,憑什麼說終將要蓋在他的頭上,還有他班裡那群小兔崽子,平時少讓他受點氣不行,非要落到這般,熬夜去折一罐紙星星,才甘願。
他不該講這些,於是,一遍一遍的對她說著,對不起啊。
厄運就是一份打包文檔,解壓之後,裡面的文件逐個飛出。
當天晚上,梁霜影回到家之後,看見飯桌上擱著的菸灰缸里,戳著一個個比小拇指短的焦黃煙屁/股。父母面對面坐著,又有些話要避開她談。
梁霜影識趣的進了自己房間,卻悄悄偷聽門外父母的對話,原來是她的藝考沒過。
覃燕憤不能平的說著,名額都是給關係戶的,考官根本目中無人,還有好幾個家長巴巴的送禮,這種學校不上也罷。百般理由,就是不願意承認她女兒輸在了公平的賽制上。
「……我也不想她離家太遠,你托人找找路子。」
聽到這兒,梁霜影將門縫輕輕關緊,若無其事的坐在書桌前,然而騙不過自己。不是都說,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是她自己將西瓜扔了,那麼芝麻呢?
按亮了手機屏幕,點開信箱,全是她發過去的消息,沒有一條得到回覆。
盯著屏幕放空了會兒,她緊抿著唇,又給他發過去一則:「你是不是再也不準備理我了?」
發送成功,梁霜影把頭埋在桌上,抵著自己的手臂,被悶熱的空氣告知,這個夏天已經在窗外,心底漫延上陣陣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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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的時候,好像每個班都有一個特別跳的,自以為聰明其實很蠢的男生。他們班的胡闖,包攬了這項殊榮,常常氣得班主任指著他的鼻子,你叫什麼胡闖,你乾脆叫胡鬧算了!
距離高考愈近,他們就愈像個陀螺,稍有鬆懈就被抽打一鞭,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的旋轉著,奮筆疾書的自我催眠——學習使我快樂。
到九點結束晚自習前,還有半個小時,胡闖把卷子一撩,撓著腦袋打起了哈欠,找不到耳機就把歌外放,歌是《七里香》,他的最愛,也絕對想不到將來有一天,學校對面新開了間冒菜館子,就用了這個名兒,再不單單是秋刀魚的滋味了。
因為旋律的耳熟能詳,導致了副歌部分的大合唱,頭頂電風扇的聲音都掩過,肯定是要引來教務處巡班的主任,他在走廊的窗外,吼了一句,誰在唱歌!
那個白痴嚇得大聲回答,「周杰倫!」
哄堂大笑。俞高韻跟他關係瓷實,笑得最大聲。
高考前三天,放假備考,再沒有人高喊著爽啦,大家自覺的收拾抽屜,擺正桌椅。那一刻,似乎所有小恩小怨,都將隨著他們從教室前後兩扇門,接踵著各奔東西,而一筆勾銷。
最後一次回學校,是交志願表的那天。
下了一場綿綿細雨,公交站的遮棚底下,她與少年互望著,他有一雙水手的眼睛,可以眺望航海的路線,而他說,「梁霜影,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