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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39:51 作者: 翹搖
倪彤敢怒不敢言,又靠車門挪了挪,心想早知道就不上這趟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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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到下車,倪彤把飛行箱搬下來,回頭一看,阮思嫻都走出去老遠了。
「什麼人嘛……」
倪彤拖著飛行箱憤憤跟上去,和阮思嫻在電梯口分道揚鑣。
阮思嫻今天休假,但是有一個安全講座,所有不在航班的飛行員還有機務都要參加。
休息時間被占用,許多人心裡都有怨言,講座又枯燥,專家洋洋灑灑說了幾個小時,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已經是中午了,想睡個回籠覺也不成。
聽講座的時候,阮思嫻和一個機務坐在一起,偷偷聊了兩句,發現兩人竟然是一個高中的。
只是那個機務比她大幾屆,阮思嫻高一的時候他已經畢業了。
「你中午回去嗎?要不一起去食堂吃飯?」
出來時,機務問道。
阮思嫻說不去,「我下午還有點事。」
「行吧。」
阮思嫻走路向來目不斜視,快到電梯時,機務突然拉了一把她的手腕。
「怎……」
話沒說完,阮思嫻看見一行人從另一邊直奔電梯而來。
為首的是傅明予,他一手插著兜,背微弓,垂首看柏揚端在他面前的iPad,腳步不急不緩,身後跟的七八個人面色嚴肅。
阮思嫻被機務拉著退了兩步,讓出了電梯門口的位置。
她看著傅明予從她面前經過,走進電梯,轉身面朝外,目光冷冷淡淡,直至電梯門合上那一瞬間,眼神也未曾有什麼變化。
嘿,挺好。
阮思嫻想,他可終於消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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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世航大門,阮思嫻打了個車,途徑一家熟悉的花店,讓司機停了會兒。
她下車走到花店門口,老闆立即迎出來:「買花嗎?」
「給我綁一束百合。」阮思嫻說,「要開得好點的啊。」
「我們的花都是開得好的。」
店裡有裝飾好的百合,老闆挑了一束給阮思嫻,「一百五十八,收你一百五吧。」
「行,謝謝老闆啊。」
拿著花上了車,司機回頭問了句,「去看故人?」
阮思嫻閉著眼睛「嗯」了聲。
車慢慢開向郊區。
山路崎嶇,司機開得慢,晃了近一個小時才到目的地。
阮思嫻下車後,輕車熟路地進了墓園,找到了那一座墓地。
其實剛剛還有幾米遠的時候她就看見碑前放著一束花,走近一看,果然是一束新鮮的百合。
阮思嫻彎腰把那束花撿起來,丟到碑後。
花落地的那一瞬間,散落了幾朵攤在地上。
阮思嫻看著那花,嘆了口氣,又撿起來重新放回碑前,然後把自己買的花也放到旁邊。
她從包里拿了一張報紙鋪在地上,盤腿坐上去,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許久。
照片上男人淡淡地笑著,眼神溫柔,五官俊秀,和阮思嫻一樣有著狹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就連唇角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阮思嫻坐了好一會兒才從包里拿了個小盒子出來捧在手心。
「爸,這是我的肩章。」
她打開盒子,放到碑前。
「現在三道槓,再過兩年就四道槓了。」
說了兩句,不知道說什麼,阮思嫻又沉默下來。
好幾分鐘後她才又開口:「太可惜了,你沒坐過飛機,要是多堅持幾年吧,說不定還坐我開的飛機,帶你出國轉轉。」
烈日當空,連風都是熱的,可是在這空寂的墓園裡,卻始終有一股清冷的感覺。
阮思嫻垂著頭坐了許久,幾片葉子落在她腳邊。
她撿起來捏了捏,又說:「爸,你別看飛機那麼大一架,上了天也就跟這葉子差不多。你不知道,上個星期有一次返航,差點碰到積雨雲,幸好機長厲害,成功繞行了,但還是差點沒把我嚇死,那玩意兒太恐怖了。」
風吹動雜草,發出「沙沙」的聲音。
阮思嫻的聲線變得有些沙啞,「還有這幾天晚上風特別大,窗戶外面吹得嘩啦啦的,我總覺得有小偷翻牆進來了,雖然我現在住十幾樓哦,小區里還有保安,但我還是以為我還在咱們家那邊,經常有小偷翻窗戶偷人家東西。」
「唉,不說這些了,你都不知道積雨雲是什麼。」阮思嫻揉了揉眼睛,從包里翻出一本書,「我給你讀會兒詩吧。」
不知是哪家祭拜的後人放置的掛紙被風吹散,飄到了阮思嫻身上,她渾然不覺,細細沙啞的聲音在這座墓園裡斷斷續續。
身後的風不止樹不靜,天上的雲聚了又散,艷陽漸漸收斂了光芒,在時間的驅使下悄然落於西山。
當時鐘指向七點,一下午就這麼過去了,有兩個負責打掃的老人拿著掃帚四處轉悠著,布鞋踩著草地,聲音竟也清晰可聞。
與此同時,江城國宴酒店,星月燈火,交相輝映,暗金色的大門外四個燕尾服侍者依次站立,白手套一抬,將賓客引入一片浮光躍金的內里乾坤。
室內燈火輝煌,新鮮的淡粉百合花無處不在,或是包裹著圓柱,或是盛開在桌上,或是擁簇在糕點旁邊,滿室繽紛,大提琴與鋼琴聲裊裊不絕,客人交談聲喧而不亂,竟碰撞出一種奇妙的融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