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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8:47 作者: 九紫
這酒吧有兩種酒客人常點,一個是黯然銷魂,一個是醉生夢死,都是烈酒,只是醉生夢死相對於黯然銷魂更烈而已。
寧靖大咧咧地說:「男人嘛,喝這些小米湯似的酒哪裡夠味,要喝就喝這樣的,夠勁!」
酒吧老闆娘一拍他肩膀:「好!夠豪氣!來來來,喝酒!」
蘇林也是個豪慡性子,如此氣氛之下,也直接舉起裝著清酒的小壺,豪邁地說:「乾杯沒意思,要干直接干壺!」
寧靖也笑道,「我擦,怕你不成?喝就喝!」他已經很久沒這麼笑過了,笑容明快,像放開了什麼似的。
他三瓶酒下肚,臉紅的就跟戴了面普似的,對著蘇遇叫道:「蘇遇,你TM個畜牲,兄弟牆角也挖,你要是敢不好好對年華,老子隨時搶回來!老子不結婚了,就等著!」他又眼神朦朧地對沈年華說:「年華,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他說著說著就哭起來,蹲在地上抹著眼淚,一直喊著對不起我愛你之類的話。
蘇林也喝了很多,一腳就給寧靖踹過去,將他踹到在地上躺著,歪歪扭扭地走過來,舉著瓦罐似的酒瓶對蘇遇說:「哥,先恭喜你!」
蘇遇一把拉出她:「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腦子清醒著呢,我告訴你,這杯酒必須喝!」她仰頭咕咚咕咚就幹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對沈年華說:「哥,嫂子,這一杯我是代我媽向你們道歉的,對不起!」
說完一仰頭又喝了下去。
寧靖哭,她說著說著也哭了,抹著眼淚對蘇遇說:「哥,今年中秋節你回家過吧?我們一家人都好久沒一起過過節了,每年中秋節,吃月餅看月亮,合家團圓的日子你都不在,哥,你是我親哥,你不在還叫什麼團圓?爸雖然一直沒說,可我知道,他很想你回來的,每次中秋節他就坐在院子裡望著門口,那眼神我看著心痛,我多心痛你知不知道?你們一個個都不懂事,全部不懂事!」她揮了一下手,哭著說:「那是我媽,你是我哥,你們叫我怎麼辦?你們叫我怎麼辦嘛~」
在沈年華印象中,蘇林一直是個非常堅強的人,像男人一樣大氣的性格,仿佛什麼都能扛的起來,在她面前也是像姐姐一樣,她從來沒有見過她像今天這樣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早知道蘇林孝順,心中最愛的就她的家人,每次煩惱都是為了家裡的事。
有一次蘇林對她說:「我都不懂為什麼我的歸屬感就這麼強,我前世肯定跟他們就是一家人,你看別人家的孩子對這些都挺淡的,根本不管這些,可我不行,那是我爸媽,有次我看到他們頭上冒出了白頭髮,我就心疼的想哭,他們是我爸媽,是我哥哥,是我最親的人!」
其實她能理解,每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不同,如她自己,心底一直渴望父母的愛,卻從來沒有說過,而是壓在心底遠遠的看著,內斂含蓄。
蘇林和她家人之間的感情讓她羨慕,她可以跟著她母親逛遍商場的每個角落,笑嘻嘻向別人介紹說那是她姐姐,逗的她母親嘴上罵她不正經,心裡卻開懷大樂;她還可以跟著父親出去見長輩,在飯桌上就像說話做事完全不輸一個男孩。
她一直在調和著家人之間的矛盾,內心最大的苦就是來自自己家人的不和睦。
一個晚上,她和寧靖喝的酩酊大醉,一個癱在沙發上,一個癱在地上。
沈年華扶著蘇林,擔心她坐不住從沙發上滑到地上去,她都已經直愣愣地掉下去幾次了。
蘇遇則悠閒地坐在那,像看死屍一樣,踢踢倒在地上的寧靖,一臉的淡然。
他豈會不知道寧靖的心思?不就仗著有年華在嗎?認識這麼久,對寧靖的性子不說十分了解,八分也是有的。
他很少這樣在外面肆無忌憚的喝醉,知道有沈年華在,她不會放著他不管,他可以放心的讓自己醉死過去。
已經很久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寧靖很久都沒有這麼放鬆過,沒有睡的這麼沉過。
沈年華有些歉意地看著蘇遇,寧靖一直這麼任性,都不管他們的想法,唉!
讓自己現男友送前男友回去,這事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
蘇遇倒是乾脆,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說了幾句就掛了,然後笑的很溫柔地沈年華說:「我已經打電話叫朋友來接他,放心吧,酒吧老闆不會讓他出事的。」
沈年華一點都沒懷疑蘇遇的話,點點頭,請人將寧靖抬到沙發上去,拜託酒吧老闆照看一下,一會兒會有人過來領寧靖,至於是誰,她沒去想,也沒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大劫鮮花!
第54章同病相憐
寧靖醒來時只覺得頭疼欲裂,撫著額頭睜開眼,就看到眼前放著一杯蜂蜜水,他看著蜂蜜水微微一怔,過去他常常應酬,時常喝的酩酊大醉回來,醒來時桌上就有一杯放好的蜂蜜水供他解酒,和年華分手之後,他就再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突然看到這麼熟悉的一幕,恍惚中以為自己還身在夢中沒有醒來。
他順著水杯在房間裡掃視了一下,房間裡還是那個樣子,依然空蕩蕩的,沈年華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才知道不是做夢,更關鍵的是,他床上還坐著一個女人,一個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女人。
他收了臉上的表情,緊鎖著眉頭冷淡地問:「你怎麼在這?」
陳培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按壓下心底沸騰的不舒服,溫柔地笑著說:「你昨晚喝醉了,蘇遇給我打的電話,叫我給你送回來。」她毫不猶豫地將蘇遇出賣,露出關切的表情:「你怎么喝了這麼多?」
她話還沒說完,寧靖就不客氣地說:「關你什麼事?」
陳培忍了忍,笑著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喝這麼多酒,你身體不想要啦?」她端過那杯水,遞給寧靖:「喝杯蜂蜜水,解解酒氣。」
寧靖沒有拒絕,輕輕喝了幾口,皺了皺眉,覺得與年華泡的味道不對,但也沒想那麼多,抬頭看了看桌上的時鐘,已經九點多了,今天周末,倒也不用急著去公司,只是他是個工作狂,這兩年沈年華不在身邊,他基本上全部的時間都用來工作,現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打開電腦工作。
他淡淡地看了陳培一眼,送客的意味很明顯,「我要工作了,你還有事嗎?」
見寧靖這麼無情不給面子,陳培那溫柔表象也懶得繼續裝下去,沉了臉色好笑地問:「有事嗎?」她站起身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看到牆上的畫,用指甲在上面劃了劃,轉過頭嫵媚地一笑,輕聲說:「寧靖,你這是明知故問嗎?你說我們倆之間有沒有事?」
她這一回眸,倒是別有一番風姿。
她本來就生的豐腴,偏偏生了一張小臉,過去喜歡畫濃妝,現在接觸的人群不同了,所穿的衣服髮型也統統改變,那一頭妖媚的酒紅色長髮也剪成齊耳的黑色短髮,配上她現在白皙乾淨只著了一點淡妝的皮膚,顯得清純又有氣質。
寧靖有些恍惚,一剎那間竟以為是沈年華回到了自己身邊。
陳培孩子打掉之後,沒有好好做小月子就馬上出來工作,那時候仗著年輕,仗著身體好,以為什麼問題都沒有,誰知道那血流了整整流了**天還不停,那時候她才知道事態嚴重,急忙去醫院檢查,醫生囑咐她要好好保養身體,不然以後可能再難要孩子。
到那時候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整個人都呆在那裡,配合著醫生做治療,過後這件事情像在她心底扎了根,讓她恨上寧靖和沈年華,恨的咬牙切齒,恨他們在她這麼需要他們的時刻,卻沒有一個人來照顧她,讓她一個人面對冰冷的病房,才使她下半生可能沒有孩子,讓她受這樣的苦。
很多個日夜,她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睡不著,甚至想要不要去抱養個孩子回來,到時候帶到寧靖面前就說是他的孩子,就說她生下了那個孩子,以此糊弄過去。可她也知道以寧靖的無情,非常有可能帶著那孩子去做NDA檢測,這個方法根本行不通。
她甚至想著怎麼去報復寧靖和沈年華,同時心裡一方面明白這件事與沈年華無關,可又恨她在她最需要她的時候對自己這麼無情,跟寧靖是一丘之貉,每每想到此,她就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塊一塊地將她的肉全部咬下來。
尤其是在深夜裡,獨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被孤獨啃咬的**蝕骨,又想到她卻躺在蘇遇的懷裡被愛情滋潤,自己卻因當初的行為對她產生愧疚,越發覺得自己不值得,自己不是搶了她男朋友,而是把她從地獄裡救出來自己跳進去,而那個把她拉進地獄的人卻讓她一個人在這裡受這種苦,自己卻跑到另一個城市當總經理,還不知道跟多少女人逍遙快活、
這種情緒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鬼,纏的她整個人都像浸在仇恨的墨潭裡,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