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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8:47 作者: 九紫
「那不是智幾近妖了?」她話雖是這樣說,心裡卻能想像到若真是那樣,該是怎樣一種絕望,對這個世界絕望,一種暗無天日尋不到光明的絕望。
她腦中不由就想起形容納蘭容若的一句話來: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心中竟隱隱有些心疼。在後來接觸的日子裡,她不自覺地就對蘇遇帶上了幾分關心關懷,後來大概是幾人熟了,又因蘇林的原因,她對蘇遇那種隱隱的維護有時連寧靖和蘇林都吃醋了。
但他們也知道,她是個單細胞動物,從十七歲起就被寧靖納入羽下,對寧靖一往情深,根本不可能變心,那種關懷只是純粹的對朋友的關心。
而寧靖更是像是對這世界上所有的信任都給了沈年華一個人似的,從不懷疑她,對她毫不設防,坦白直言:「如果這世上連你都不能信任了,那我今後恐怕再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而他也說到做到,對外是百鍊鋼,對她卻是繞指柔,幾乎將所有他能給的最好的或他認為最好的東西,全部送給她。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第三章不醒人事
那時她還只是個小女孩,撲到寧靖懷中得意地大笑道:「那蘇遇願意和你做朋友,說明我男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啊,而這樣的人居然被我遇到,成為我的男朋友。」
寧靖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嘲地笑道:「我只是還沒爛透而已。」
沈年華不知怎麼安慰他,只緊緊抱著他,在他懷中蹭了又蹭。
他又不屑地說:「你真當蘇遇是好人?我之前說了他是沒有執念沒有想要的東西,他這種人一旦有了執念,或有了想要的,恐怕傾盡手段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的!」
她把臉埋在他懷中笑,「我知道,你是最好的!」
他回摟住她,毫不謙虛:「當然!你以為誰都像我這麼好啊?好好抓住你老公,手別鬆了。」
她頭在他胸膛直拱,點頭如搗蒜,笑嘻嘻道:「嗯嗯!絕不鬆手!」
寧靖的本質,是個非常熱情而純粹的人。
一直到後來的後來,她依然這樣認為,從不曾懷疑。
只是這世界醉紙迷金,最容易迷失本性。
寧靖的工作接觸到的人本來就是這個城市中有錢有權之輩,他縱是優點眾多,終是一凡人,雖不說迷失,卻也逃不過對才名利祿的追逐和爭強好勝之心。
其實這本身並沒有錯,錯的是到最後忘記了我們想要守候保護的最初。
沈年華對陳培的評價總體只有一句話:此人可交,不可深交。
客觀的說,她和寧靖一樣,都是屬於聰明、有心計、但沒爛透的那種人。
只是她的聰明更多流於一些小聰明之上,看的多了也就透了。
開始時不了解,被你一次利用兩次利用,三次四次甚至五六七八次,哪怕是九次十次,總不會一輩子都會被你利用,裝的再好,總有被看透的一天,你雖聰明,但不要把天下人都當傻子。
若在職場中,這絕對會是那種混的風生水起的一類人,事實上也沒有錯。
陳培就是那種什麼都沒有,空手套白狼都能玩得轉的聰明女人。
這世上的緣份很奇怪,對於不是自己的,沈年華從來不強求,順其自然,但若是自己的,必定珍之又珍,惜之又惜。
我們珍惜別人,不說求別人的同等對待,至少不要拿著去踐踏去利用。
這是底線。
寧靖性子好新鮮獵奇,無奈早已是名糙有主不敢亂來,但若有人主動曖昧,而那人又是能進他眼的,依沈年華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拒絕的,那是對他魅力的認可。
而陳培素來喜歡踩著道德邊沿線玩刺激,她聰明是聰明,也畢竟年輕,一旦動真情,必定是把持不住的,況且沈年華和寧靖還沒結婚,算不得小三。
就算是當小三,如果她真想要,恐怕也不會在乎的。
只是她這人極其精明,無利不起早,各方面厲害定是要算的清清楚楚。
寧靖見到她,微微有些尷尬,掩飾地笑著責備道:「你怎麼才來啊,這麼多人就等你一個了!」
「就是!」被寧靖推擠到一邊的陳培站起身,拿起一瓶酒哐一聲放到那面前:「遲到!先罰酒三杯!」
她笑容明快而慡朗,語調中帶有幾分幹練親熱,一句話就讓氣氛再度熱絡起來,距離感頓失。
只是這份親昵熱絡讓她心底再不能起半點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蘇遇朝一旁的侍應生招呼:「趕緊給我們上一杯子,芒果汁、牛奶各來一杯。」
「酒吧都來了還喝牛奶?」陳培亮起嗓子高聲叫道,嗓音有幾分尖利:「沈年華,要不要這麼作(zuo,這裡讀平聲)-啊?」
若是在人背後這麼說人,倒有幾分背後說人壞話的感覺,但她當著沈年華的面這樣直接說,反而給人一種心直口快、有口無心、性情直慡,大家都是朋友不拘小節在開玩笑的感覺。
但各中滋味,只有大家自己知道了。
反正沈年華心裡是不大痛快的。
「這個聚會我們都持續五年了時間,都是按各自的喜好來的,我平時喝什麼蘇遇自是知道。你才來多久?」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過去她對陳培也算是掏心掏費,只是想不到她會製造假學歷證書,打著她的名號去蘇林公司應聘,如果不是蘇林後來無意中跟她提起,她還一直被埋在鼓裡,只是陳培也是好手段,短短一年功夫,就已經在新公司里混的如魚得水。
期間還有幾件事,雖都是小事,卻足以讓沈年華冷了心,此刻對她再沒好口氣,臉色都淡淡的。
「擦!」她把酒瓶用力往桌上一擲,「大家來了是不是開心的?難道我說錯了嗎?到酒吧不喝酒喝牛奶?沈年華你沒搞錯吧?」
所有人都沒說話,全部靜靜地看著他,空氣似乎凝滯了。
緊挨著蘇遇坐的女孩慢悠悠地捻起面前的雞尾酒,溫柔地笑著說:「這位姐姐說的對,來酒吧不喝酒還有什麼意思?」
這女孩是新來的,過去沈年華並沒有見過,長的挺鄰家妹妹的,穿了件米色小開衫,裡面配著一條粉色連衣短裙,修長的雙腿矜持地交疊著,黑色絲襪襯得她的美腿性感勻稱,腳無意識地微動著,腳上套著一雙目測有十公分的黑色高跟鞋,頭髮凌亂地扎著成個歪歪的辮子,頗有時下流行的韓味。
看情形應該是蘇遇帶來的,只是知道她對自己敵意是從哪裡來的。
這還是蘇遇第一次帶女孩子出來,總要給些面子,況且她也不愛搭理陳培,就朝蘇遇揶揄地笑道:「第一次見你帶女孩出來啊,趕緊的,介紹介紹!」
蘇遇還沒開口,那女孩就搶著說道:「我叫簡櫻,是蘇遇哥哥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聲音清脆,神態倨傲。
此時調酒師已經將沈年華慣點的酒水端上來,對她打了聲招呼又回到吧檯去。
她是個一瓶倒的,酒醉後還好唱歌跳舞,這酒吧的夥計們都知道,是以給她調的酒都是沒啥酒精的,就連這還是她千申請萬申請才向組織領導寧靖申請到的,二十歲之前只給她喝果汁和牛奶。
她捻著沙漏型高腳杯的杯腳,笑道:「看你長的文文靜靜,沒想到霸氣外露啊!」她用胳膊撞了撞身邊的寧靖,「我叫沈年華,老寧他媳婦兒。」
簡櫻似沒想到她這麼說,愣了一下問:「你們已經結婚了?」
沈年華老臉難得紅了一下,赧然道:「沒扯證,我還在上學呢!」
她今年二十二歲,還在讀碩士,這群人中也就她還在念書了,家人朋友都希望她繼續讀下去,她自己也覺得再沒比讀書更輕鬆自在的事了,況且年齡還小,就繼續讀了。
剛滿二十周歲時,寧靖就拖著她要去扯證,只是她戶口本一直在老家,父親是個吃公家飯的,性情十分嚴謹,她若瞞著家裡偷拿戶口本跟人把婚結了,估計鬍子都能氣直了。
只說等她一畢業就結婚,恰好兩人在這個全國房價最高的城市也沒房子,寧靖就說他這幾年努力掙錢,給她買個大房子,風風光光迎娶她過門。
她聽了只是大笑。
她從小一個人,自在慣了,有床有被子的地方就是她家,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寧靖對這些外在條件十分在意,一定要給她創造個最好最優渥的環境,一方面是體現他個人的價值,另一方面確實是想給她最好的家。
他出生在漁民家庭,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都是在海上打魚為業,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努力。
他的一番心意,她自然不會去反駁,笑著給他加油打氣。
寧靖聽了她的話不滿意地叫道:「什麼還小?國家規定女子二十歲就可以結婚了好不好?我們早就可以扯證了!」